第二天一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我看到林思舟扶着周晴站在门口,周晴的身后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林思舟一脸的理所当然。
“基地那边出了点技术问题,撤离时间推迟了三天。外面太冷,小晴一个孕妇住在实习生宿舍不安全,先让她来我们家住几天。”
他径直绕过我,将周晴的行李箱拖了进来,放在在主卧室里。
“小晴怀孕了,需要更宽敞舒适的休息环境。方瑜,你睡客房,把主卧让给她来睡。”
我还没说话,我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林思舟!你什么意思?你让一个外人住主卧?”
林思舟皱起眉,看向我妈的眼神里,已经没了往日的恭敬。
“妈,现在是特殊时期。周晴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她不是外人。”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
“而且,我们家的存粮不多了,多一个人,就得多一份消耗。等我们走了,你们的食物可能撑不到第二批救援来。”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嫌我妈多余。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
“林思舟,你这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们方家,你连大学都念不完!现在你功成名就了,就嫌弃我们是累赘了?”
林思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得可怕,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生存面前,必须做出最优选择。”
周晴适时地走过来,拉住林思舟的胳膊,柔弱地开口。
“老师,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还是走吧,不能因为我让你们一家人闹矛盾。”
她嘴上说着要走,脚下却一步没动,一双含着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林思舟。
林思舟果然心疼了,将她护在身后。
“跟你没关系,你只管安心住下就是了。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说完,他便带着周晴进了厨房,温柔地问周晴想吃什么。
妈妈坐在床边,望着我情不自禁地抹眼泪。
“瑜瑜,妈错了,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他!”
我拍了拍我妈的背:
“妈,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林思舟将家里所有的暖宝宝、自热包、压缩饼干全都收缴起来,进行“统一分配”。
美其名曰,为了让大家都能撑到最后。
可每天,我、我妈和女儿念念三个人分到的,只有一小块饼干和半杯冷水。
而周晴的房间里,永远开着电暖气,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和水果罐头。
第二天的晚上,念念突然发起发高烧,看着她烧得满脸通红,不停地说着胡话。
我无奈去敲主卧的门。
“林思舟!开门!念念发烧了,家里的退烧药呢?”
半响,林思舟打开了门,一脸的不耐烦。
“不就是发个烧吗?又死不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周晴刚睡下,你这么大声是故意吵醒她吗?”
我顾不上和她理论,推开他,找到药箱,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粒退烧药都没找到。
“药呢?”我红着眼问他。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小晴前昨天头有点疼,我怕她动了胎气,就给她吃了。”
“她只是头疼!念念却在发高烧呀!”
我几乎要崩溃了。
林思舟依旧是那副理智到冷血的模样,
“念念体质好,你给她物理降温,多喝点热水,扛一扛就过去了。”
“扛一扛?”
“林思舟,那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烧死吗?”
“方瑜!”
林思舟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一层被激怒的薄红,
“注意你的言辞!念念,我当然是关心的,但我首先是个医生,我必须做出最专业的判断!”
那一刻,我对他最后一丝情分,也随着女儿滚烫的体温,一同蒸发了。
我用雪水一遍遍给念念擦拭身体。
我妈心疼得在一旁不停地掉眼泪。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短信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明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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