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岁这年,婆婆绝症、郑江中风瘫痪,
开启了我的十年炼狱。
我用变形的十指,扛起整个郑家,
郑江去世时含泪看我,
“张英,要有来世你别再选我了…”
我以为他心疼我十八岁嫁入郑家,五十年没享过一天福。
但他却转头看向一边的女同学许芳。
“小芳,造化弄人,这辈子我把名分给了张英,委屈了你一辈子。”
“来世我一定把自己干干净净的给你…”
后来我拿着结婚证去领丧葬费,
工作人员查了三遍,最后皱眉看我,
“阿姨,流程显示郑先生的丧葬费已经被他妻子许女士领走了。”
“您就算缺钱,也不能拿个假结婚证来骗人啊!”
五十年骗局!如晴天霹雳!
浑浑噩噩过马路,我被疾驰的卡车卷进车轮,
周身骨碎,五脏瞬炸的剧痛中,
我听到耳边熟悉的语调,
“张英,老娘病了,你是郑家的媳妇。”
“你不伺候谁伺候?!”
睁眼竟回到了十年前!
看着面前还未瘫痪的郑江,
我一声冷笑,
“谁爱伺候谁伺候!”
……
掷地有声一句话,听得郑江眉头紧皱。
“张英,你这什么意思?”
“我娘辛苦一辈子!现在病了!”
“你是郑家的媳妇!你不管谁管?!”
郑江一苹果狠狠砸到我身上,磕的脑门顿红一片。
十年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靠得靠我的郑江,口口声声说多亏我,让我差点儿忘了他以前对我有多刻薄。
“少说屁话!赶紧回家做饭!”
“我和小芳在这儿替你一会儿,给我娘做份鸡汤面,再给我俩荤素做上四个菜,别放太多油,小芳不喜欢!”
砸在身上滚落在地的苹果是我早起排队买的。
这几天守着郑母,衣不解带低血糖的我那会儿想要吃一个。
就被郑母扭着脸颊,咬牙切齿的骂,
“张英!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嘴馋!”
“也不怕让人笑话死!”
五十八岁,在郑家我连吃个自己花钱买的苹果的权利都没有。
见我被砸,病床边的许芳嘴角勾起一丝嘲笑。
“英子不是我说你,干妈生病阿江心里本来就着急,你还没眼色专挑他不爱听的话说!”
许芳,郑江青梅竹马的女同学。
五十年来,一直以郑母“干女儿”的身份搅和在郑家。
此刻正梗着她也有了颈纹的脖子,对我“教导”,
“不怪阿江生你的气。”
“以后自己那张嘴可得有个把门的!”
“要不岁数再大点!更遭人烦!”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郑母,皱眉啧声,
“这苹果不新鲜,英子你下次别犯懒,四点半起来去市场买,那的新鲜。”
“干妈岁数大了,吃就得吃好的!”
郑母美滋滋吃上一口,
“哎!多亏我还有儿子和干闺女!”
“要指望着这个儿媳妇!我怕早就咽完这口气了!”
住院一个星期,这是郑江和许芳来的第三次。
前世他们也是这样对我指指点点,我偶尔抗议,郑母就会对我又掐又拧,
“郑江是你男人!男人就是女人的天!”
“小芳我拿她当亲闺女一样!你作为郑家的媳妇,要拿小芳当我们郑氏姑太太一样敬重!”
明明八代贫农,郑母却总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世家大族”的谱。
但前世直到死那天我才知道,五十年婚姻我竟和郑家在法律上没有半点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看到手上带着橡胶手套,指尖有抹深褐色。
前世回忆翻涌,郑母自从住院后为了让我伺候,连床都不下了,每天又变着花样吃大鱼大肉。
便秘难耐,是我一点点给她用手给她扣出来的。
下一秒郑母嗷一声尖叫,我一手掐住她的嘴,用沾染恶臭的手套硬生生从她嘴里抠出了半块苹果。
“嫌我买的不好就别吃!省的脏了你的嘴!”
郑母当即干呕,
“啊!”
许芳尖叫一声,没躲开郑母泛酸的恶臭,周身沾满恶心的呕吐物,把自己看的也没忍住呕声阵阵。
瞪大双眼的郑江,像是看疯子一样瞪着我,
“张英!你疯了!”
我只是把橡胶手套一摘,狠狠扔到郑江脸上。
“我在医院连轴一星期伺候你娘,你个做儿子的一天班不替!来一趟还要指挥我给你和别的女人做饭!我凭什么在这儿忍受你们一家子的横挑鼻子竖挑眼!”
“郑江!我不是疯了!是疯的太晚了!”
“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你娘谁爱伺候谁伺候!”
“老娘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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