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舟缓了好久，才张开了口。

“沈昭昭，你什么意思？你一直在骗我？装穷考验我？”

他好像瞬间成了受害者，眼里的控诉几乎要将我淹没。

“没错，恭喜你，考验结束了。”

就在这时，顾淮舟的手机响了。

他下意识接通，他妈妈的大嗓门立刻从听筒里炸开。

“淮舟啊！你可太有出息了！给你妹妹买那么好的车！不像某些人，小家子气，一分钱都攥得紧紧的，以后怎么做我们顾家的儿媳妇！”

原来他们一家早就通过气了，我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傻子。

顾淮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慌乱地想去挂电话，我却按住了他的手。

“阿姨，”我对着听筒，声音清晰，“顾淮舟花的不是他一个人的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尖锐的声音。

“什么你的我的！你们都要结婚了，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一个女孩子家家，那么计较做什么！淮舟给你妹妹买车，也是为了我们顾家有面子！你倒好，给你弟转一百万？你那是想搬空我们顾家吧！我告诉你沈昭昭，那一百万必须让你弟还回来！”

我气笑了。

“第一，我们没结婚。第二，那五十万是我们共同账户的钱，你儿子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挪用，这叫偷。第三，我给我弟转的一百万，是我自己的钱，跟你顾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你……你这个伶牙俐齿的……”顾母气得说不出话。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顾淮舟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昭昭，”他放软了语气，试图来拉我的手，“我们三年的感情，难道比不上这点钱吗？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但你也不能这样骗我啊……”

“我骗你？”我甩开他的手，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面目可憎，“顾淮舟，我穿着一百块的T恤，陪你吃十五块的快餐，你说我骗你？”

“我爸妈怕我被拜金男骗，让我别露富。我信了，也想看看，我们纯粹的爱情，能不能走到最后。”

“现在我看到了。”

我拉开衣柜，拿出我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

这个衣柜里，百分之九十都是顾淮舟的衣服，各种潮牌，价格不菲。

而我的，只有寥寥几件平价款。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昭昭，别走！”顾淮舟从身后死死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钱没关系！你别不要我！”

他的眼泪温热，滴在我的皮肤上，我却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曾为他拒绝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为他跟家里抗争，信誓旦旦地说，我找到了不为名利所动的真爱。

“顾淮舟，”我冷静地掰开他的手，“你还记得我去年为什么没去上海分公司吗？”

他愣住了。

“你说你一个人在本地，会很想我，你说我们刚稳定下来，不适合异地。”

他说不出口，我就替他回答。

“所以，我放弃了那个年薪翻倍、解决本地户口的机会。”

“我以为那是爱，现在看来，你只是怕我赚得比你多，怕我走了，没人给你当免费保姆。”

他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顾初初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尖声插嘴：“沈昭昭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哥都给你道歉了！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是嫌我们家穷，想找个有钱人！”

“对，”我看向她，笑了，“我就是有几个臭钱，所以，我为什么要扶贫呢？”

我不再理会他们的拉扯，径直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塞进行李箱。

那些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此刻看起来像一个个笑话。

我拉上拉链，拖着箱子往外走。

顾淮舟堵在门口，双眼通红：“沈昭昭，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算彻底完了！”

“那真是太好了。”

我绕过他，毫不留恋地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