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
苏若简的眼眶传来阵阵闷痛,时刻提醒着她现在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门虚掩着,走廊上传来护士的闲聊声:
“诶,隔壁秦小姐今天拆纱布,顾总亲自推她去做检查呢!那紧张的样子,啧啧......”
“是啊,听说顾总寸步不离地守了她好几天呢。”
“你说顾总对她那么好,他俩是不是......”
声音被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地传进苏若简的耳朵里。
“嘘!小点声!不过我看顾总这架势,跟对自己老婆也没差,秦小姐温柔又有才华,难怪顾总那么爱她......”
护士的声音渐渐远去。
苏若简缓缓低下头,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地自嘲。
老婆?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砚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人走进来——秦梨梨。
她的眼睛已经拆除纱布,那双被医生宣告死刑的眼睛此刻清澈明亮。
“苏苏姐......”
秦梨梨看到苏若简,未语泪先流。
她挣脱顾砚舟的搀扶,踉跄着几步扑到苏若简床边,声音哽咽:
“苏苏姐,谢谢你!是你给了我第二次光明,你的恩德我这辈子都报答不了!”
说着竟作势要跪下去。
顾砚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阿梨,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体刚好,不能这样。”
他看向病床上毫无反应的苏若简,眉头轻蹙。
“苏苏,阿梨是真心来感谢你的,这份心意你要收下。这本来也是......你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
苏若简的右眼猛然挣开,死死盯着顾砚舟。
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抹杀掉她被迫剜目的痛楚!
秦梨梨顺势靠在顾砚舟怀里,抽泣着:
“砚舟哥......别这么说,苏苏姐为我牺牲太大了,我......”
就在这时,顾砚舟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先陪苏苏聊聊天,我去接个工作电话,很快回来。”
他瞥了一眼苏若简,眼神复杂,最终什么都没说。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秦梨梨脸上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瞬间消失。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虚弱不堪的苏若简。
“呵呵。”
秦梨梨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再无半点柔弱。
“苏若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怜,像一条快死了的病狗。”
苏若简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攥住床单。
秦梨梨走近一步,欣赏着她左眼的纱布。
“守不住自己的男人,现在连自己的眼睛也守不住了?”
她附下身凑近苏若简的耳朵,“顾砚舟的心,他的人,他的钱,他所有的偏袒和温柔,包括你的左眼,都是我的。”
“你冒死救他又怎么样?你拼命解释又怎么样?在他心里你就是争风吃醋、满口谎言,而我才是他要用一生报答的救命恩人!”
苏若简气得浑身发抖,肺部剧痛。
“你......无耻!”
“秦梨梨,你会遭报应的,你偷来的东西迟早要......”
激动下,她想抬手去指秦梨梨,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秦梨梨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恶毒笑意更深。
她猛然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自己刚刚复明的眼睛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苏苏姐,不要啊,我的眼睛!”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猛然地撞开。
映入顾砚舟眼帘的是这样一幕:
秦梨梨痛苦地捂着眼睛,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破碎的杯子落在她脚边。
而病床上的苏若简,还维持着半抬手臂、愤怒未消的姿态。
“阿梨!”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秦梨梨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谁干的?”
秦梨梨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指着苏若简哭得撕心裂肺:
“砚舟哥,我的眼睛好痛!”
“你......别怪苏苏姐,她只是心情不好......”
顾砚舟猛地抬头,看向苏若简的眼神充满憎恶。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的......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光明?”
苏若简回过神来,指着监控:
“不是我!不信你可以去调取监控!是她自己......”
顾砚舟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是说阿梨对自己的眼睛下的手?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护她的眼睛!苏若简,我竟然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他作势要去调监控,“等监控调取出来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但怀里的秦梨梨紧紧抓着他,“砚舟哥,快带我去看医生!我好怕!”
顾砚舟强压下怒火,咬牙切齿地吼道:
“苏若简你给我等着!如果阿梨的眼睛有一丁点问题,我就剜掉你另一只眼睛!”
说完,他不再看苏若简一眼,心急如焚地抱着秦梨梨冲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苏若简那只仅存的右眼,空洞地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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