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是狐狸，却陪一个人玩了五年。

白日陌路，夜里缠绵。

江叙白面无表情地下床，慢条斯理系上衬衫袖扣的时候，顾南乔笑着对他撒娇：

“小白，你抱抱我嘛。”

江叙白看她一眼，有些想笑：“突然怎么了？”

他无所谓地正要伸手抱她，瞥了一眼手机，神情一变。

毫不犹豫抽身而去：

“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收拾一下，别在这里过夜。”

说完就匆匆离开。

顾南乔盯着关上的门，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拨通了手机里那个犹豫已久的号码：

“不是找人给你小叔冲喜？我去。”

“太好了！”对面欣喜若狂，“我这就找人算日子……下个月行吗？”

对面顿了顿，又道：“你那个竹马呢？不要了？”

顾南乔垂下眼睫。

她的睫毛又黑又密，鸦羽似的，遮住了眼底讽刺。

“不要了，”她讽笑一声，“再待在他身边，我就被他妹妹玩死了。”

她陪了他五年，海市各个时段的凌晨，她都在车窗里看腻了。

不管折腾到多晚，江叙白都会让司机送她回去。

她不能在他的别墅里过夜。

她的真丝睡衣会被他扔掉，就连香水味，他也要让佣人开窗散干净。

而顾南乔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是他的妹妹江念念。

江念念如果看到江叙白身边出现任何一个女人的痕迹，就会歇斯底里地发作。

偏偏江叙白纵她纵得厉害。

江念念不喜欢江叙白身边有女人，他就把秘书助理都换成男的。

江念念尤恨顾南乔，他就再也不许顾南乔名正言顺地出现。

极少数的知情人为顾南乔不平。

连送她回去的司机都问：“顾小姐，你图什么啊？”

顾南乔盯着自己在车窗上映出的影子。

半晌后低声道：“图江叙白。”

江叙白被江家找到接回去之前，和顾南乔一样，是福利院的小孩。

那时他总是把所有好吃的都省给她，谁敢欺负她，他就去打架……哪怕对方大他们好几岁。

被江家接回去的那一天，他一步三回头，问了很多次：“我能带顾南乔一起走吗？”

江家父母为难地笑：“你已经有一个妹妹啦。是很可爱的妹妹哦。”

那天之后，他就多了一个妹妹。

江念念对江叙白黏得可怕。

只要他从江家溜出来找顾南乔，江念念不是头疼脑热，就是心慌噩梦。

总之一定要闹得他回来。

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晚上，江叙白挂断了江念念5分钟一个的电话。

他说：“我也需要私人空间。江念念，你过了。”

谁也没想到，那一晚，江念念直接把自己折腾进了ICU。

江叙白赶到医院的时候，脸色直发白。

江念念在病床上虚弱地叫了一声：“哥……”

那一瞬，江叙白脸上冷硬的冰雪消融。

眼泪在江念念苍白的小脸上落下：“念念以为，哥不要念念了，以后都不回家了……”

他抿了抿唇，握住江念念的手。

“别傻，”他说，“哥无论在哪，都会回家。和谁在一起，都不会不要念念的。”

只有顾南乔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故一冷。

那一天之后，江叙白就不一样了。

他默许了江念念所有的胡作非为。

只要是江念念的要求，他都答应。

顾南乔再有不满，江叙白就神色疲倦地看着她：

“你还想念念进医院吗？”

“顾南乔，我好不容易有个家，不想这个家毁掉。”

他眼里的疏离防备，令顾南乔怔住。

这一次江叙白抽身离开，顾南乔其实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是江念念的消息：

“哥，外面打雷，我好怕，你回来陪我睡觉好不好？”

江叙白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好。”

顾南乔被他留在原地，怔了很久，然后苦笑一声。

——算了吧。

江叙白，算了。

我的床窄，睡不下三个人。

她沉默着收拾干净自己，坐在回公寓的汽车后座上，手机提示音响起。

对面说：“小叔那边日子算好了，下个月十八，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赶？”

顾南乔沉默片刻，回复：“不会。”

江叙白不记得了，她却是记着的，这是她做贼一样、当他的地下情人的第五年。

他在福利院护过她五年。

现在她把这五年还给他，两清了。

司机锁上了车门，微弱的咔哒一声。

顾南乔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抬起头，看到后视镜里的司机盯着她，露出一口熏黄的牙齿。

江叙白这五年来，用的都是同一个司机老刘。

——可是今天这个司机，她不认识。

路线也不是回她公寓的路线，而是向着更偏远的城郊去了。

顾南乔不动声色地拨了江叙白的电话。

——被挂断了。

江家老宅里，江叙白从浴室探出头，脸上挂着水珠：“我手机响了？”

江念念删掉来电记录，抬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