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位牵马客。
负责引渡怨气极重的客户,且只在深夜出没。
中元节那天,我受邀去一位贵客家渡阴。
却在浓雾中被一队男人直直撞上,
为首的程一轩说被我撞断了腿,哭喊着说走不动了要上马。
但在马背上很不老实,甚至不惜扯坏特供的辔头。
我脸色大变,立刻扯他下马。
他却满脸不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可是港城首富!信不信我让他一句话就让你在港城除名?!”
甚至残忍的剥了马皮说要当成地毯做他爸的生辰贺礼。
港城首富?
那不是足足走阴99次才约到我的贵客吗?
……
“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要不是老子今天来这飙车,结果车抛锚了,你哪有这个荣幸能见到我,”说着,程一轩将还未熄灭的烟头狠狠按在在灵马头上,“死畜生!还不快走!”
烟头按在马头上的瞬间,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在浓雾中弥漫开来。
我瞳孔骤缩,疯了一样扑上去:“住手!”
程一轩吃痛,却狞笑着加重力道。
灵马痛苦地甩着头,鬃毛在雾气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我只好发狠咬住他的手腕。
“啊!”程一轩终于松手,却抬脚狠狠踹在我心窝,“贱人!”
腿脚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这一脚力道极重,我踉跄着跌坐在地。
灵马见状,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砰!”的一声。
程一轩被掀翻在泥泞中,名贵的西装沾满污水。
我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扑到灵马跟前。
马头上那块焦黑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翻卷处还在冒着青烟。
我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虽然灵马是冥界之物,但在阳间显形时,每一分痛楚都真实存在。
更何况,它乃是冥界仅存的最后一匹渡阴灵马......
已年近五百岁,引渡过的亡魂超过百万。
冥王待它,更是视若珍宝。
因为这灵马本就是冥王亲手从幽冥深处抱回,以忘川水喂养,用三昧真火淬炼,耗费千年光阴才培育而成。
每一根鬃毛都浸染着冥王的心血。
若非我这牵马客的职责不可或缺,冥王怕是早就要将这灵马供养在阎罗殿内。
就连判官鬼差跟他玩耍,不小心撸掉它两根鬃毛,都会被冥王打入寒冰地狱受刑十年。
地府上下皆知,这灵马就是冥王的逆鳞,触之必死。
“妈的!”程一轩被跟班扶起,眼中凶光毕露,“给我按住他们!”
四个壮汉立刻钳住我的双臂,另一个去扯灵马的缰绳,还将它的腿死死捆住。
我现在无比痛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仔细看路,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被一群地痞流氓缠上。
我急得要死,偏偏冥界又有规定,不能伤害阳间人。
我们这种走马客是最老实本分的,工作单调,平时都在深夜出没,基本上碰不到阳间人,就算遇到了他们也看不见我们,不会遇到麻烦,所以阎王压根没想到教我们一些阴术。
但因为今天是中元节,浓重的雾气让我们现了身。
才落得如此困境,
我只好拼命挣扎,却听见“铮”的一声脆响,
是程一轩重重扯开辔头,使得特制辔头的金线一根根断裂。
完了。
我浑身发冷,想冲上去抢走,却被死死钳制着无法动弹。
只好眼睁睁看着最后几根金线被程一轩扯断,随手抛进路边的臭水沟。
那可是冥王亲手炼制的法器。
我死死咬住嘴唇。
上次渡阴任务时灵马被在人间游荡了数百年的鬼王侵体受了重伤,我本来想暂停渡阴任务安心等灵马休养生息。
但架不住港城首富的上百次走阴祭祀。
这才找冥王借了特制辔头为它延续一些灵力。
如今没了辔头,灵马最多还能在阳间停留三刻钟。
更可怕的是,客人的魂魄已经与灵马建立链接,若不能及时渡阴,他整个家族怕都是会受到牵连。
“不就是匹畜生?”他啐了一口,“装什么金贵!”
我强忍怒火,声音嘶哑:“程少,我是令尊特意邀请来的……”
“啪!”
话音未落,程一轩就狠狠甩了我一巴掌,笑得前仰后合:“撒谎也不打草稿?我父亲可是港城首富,来往的都是各行各业的领头人物,怎么可能会认识你这种穷酸的养马女?”
天机不可泄露,任务也不好透露太多,我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程一轩打量了我一番。
抬手钳住我的下巴:“长得倒是不错,跳个脱衣舞,跳得爷高兴了就放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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