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矗立在窗旁，虽已上了年纪但身形依旧挺拔。
他目光一瞥，如鹰般的眸子直盯着站在一旁的殷涟：“你当真细细搜查过了？”
殷涟面容苍白，深邃的瞳孔闪过一抹幽光，他俯了俯身，恭敬道：“当真。”
明成帝大怒，挥手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他如今已经年迈，对待事情早已不像年轻时那般善谋。
“庞国公府不倒，这权势始终不能为我所用，如何能教朕甘心！”明成帝气极，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直咳得老脸通红。
一旁的太监赶忙上前，又是递帕子又是送金丹，折腾了好一会明成帝才渐渐平复。
殷涟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锦盒里暗沉如血的金丹，垂下了眼眸。
“殷涟，朕待你如何？”明成帝倒在软椅上，淡淡地问道。
殷涟闻言，躬身道：“圣上待臣，如同再生父母，臣感激不尽。”
明成帝扯了一下嘴角，大笑道：“好，好！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臣知道。”
“去吧，去吧！”明成帝摆摆手，似是心情大好。
殷涟转身，离开时却漫不经心地瞥了那侍候在明成帝身旁的太监一眼。
那太监遍体生寒，哆哆嗦嗦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翌日。
朝廷上，明成帝端坐于龙椅上，听着百官们的上奏，脸上看不出喜怒。
“皇上，臣有本上奏。”大理寺卿宋锦踏出列，冷睨了陈汝南一眼。
庞谌心觉不妙，眉头紧蹙，却也不可多言。
明成帝一摆手，一旁的太监立马道：“准奏。”
宋锦身为大理寺卿，为人一向正直本分，险少参与朝廷争斗，此刻他第一个站出来，朝中官员议论纷纷。
唯独庞谌立在其中，脸色不善。
“侍御史陈汝南贪污枉法，臣有证据在手，还望皇上明察。”宋锦躬身，大声道。
此话一出，朝廷上议论的声音更加大声，只是众官员纷纷看向的不是陈汝南，反而是庞谌。
谁都知道庞谌是陈汝南的岳丈，两人又是直系上下属的关系，若是陈汝南贪污枉法，那庞谌……
明成帝蓦地睁开了双眼，他已经有些许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盯住了台下的庞谌，嘴上却说道：“陈汝南，你可有何要辩驳？”
陈汝南向来胆小怕事，这当众被弹劾还是头一回，他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从未做过此事，请皇上明察！”
庞谌脸色黑如锅底，平日里明成帝向来是选择庞国公府下手，为何今日剑走偏锋，竟挑了个陈汝南？
但眼下的形势，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庞谌也站了出来，语气平静道：“皇上，臣认为事发突然，确实应当仔细调查。”
明成帝还未发话，宋锦倒是先冷哼一声，直言道：“庞大人不要忘了自己御史中丞的身份，朝廷上可不能讲情面。”
被人这般刺了一番，庞谌也有些尴尬，整个朝廷顿时鸦雀无声。
宋锦接着道：“皇上，臣此处有几样证据，人证、物证齐全，只差陈汝南的口供，此事便可定案。”
明成帝这才发话：“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宋卿处置了，陈汝南，你若有罪，便认罪伏法，若是无罪，也定不会冤了你。”
这话倒是说的好听，只是有罪无罪，哪有这么轻易就可定夺？
明成帝还不忘添上一句：“庞谌，你与陈汝南的关系，此案你就不必参与了，避避嫌。”
瞥见陈汝南求助的目光，庞谌无奈地闭了闭眼，只能退下了。
“陈大人，跟我走一趟吧。”宋锦立在陈汝南身前，侍卫立马上前将人带走。
陈汝南满脸惶恐，大喊道：“臣冤枉啊，冤枉！”
满朝官员无一人敢上前求情，明成帝挥了挥手，今日早朝就这样草草结束。
……
“你说什么？”陈长毓本还在院子里逗弄着花花鸟鸟，眼下也没了这个心思，“陈汝南被关押到大理寺了？”
碧辛点点头，又道：“今日里去接老爷下朝的车夫没能接到人，反被告知此事，眼下几个姨娘都抱在一团哭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汝南这人虽然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但为人胆小懦弱，不太像是会留下把柄的样子。
况且依她前世的记忆来看，陈汝南在庞国公府倒台之前便已经勾搭上了丞相，最终也只是降了些官职而已，可谓是毫发无伤。
恐怕，这跟她擅自拿走了那份檄文脱不了干系……
陈长毓心里又开始不安，当即便吩咐道：“备车，去庞国公府。”
路过大厅时，听见一群妾室哭哭啼啼的声音，陈长毓只觉更加心烦。
这些女人，不过是在担心自己今后的安稳生活不保罢了。
“郡主，你可要想办法救救老爷啊。”崔姨娘一见陈长毓，便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过来抓住了她的裙摆。
陈长毓皱眉，抬脚将她一脚踹开：“我如何救？我不过是一介女眷，如何参与朝堂之事？”
平日里一个两个都不把她和母亲放在眼里，这会子一出事，却一窝蜂地全涌过来了。
看来还是平日里安稳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崔姨娘抽抽噎噎地趴在地上，一旁的姨娘们更是不敢出声，只能小声地啜泣着。
陈长毓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带着碧辛快速踏出了陈府。
庞国公府。
陈长毓一下马车便急匆匆地往府内赶往内院，管家福伯立马出来相接：“郡主来了，国公爷这会子正恼着呢。”
“福伯，外祖父可在里头？”陈长毓顾不上寒暄，忙问道。
福伯点点头，将人带到了房门外。
陈长毓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便转头看向福伯。
福伯仍旧是点点头，看来庞谌确实是在里面。
可是却不吱声，眼下来看，恐怕事情确实是有些棘手，才害的庞谌都郁闷至此。
“外公，我是云康。”陈长毓又轻声道。
依旧是没有回应，陈长毓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得推门而入，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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