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身子僵硬地趴在地上,鼻尖三公分处,是一滩尿。
她的头顶,有一双漆黑的皮鞋。
鞋子的主人陆景廷,双腿懒散的驾着,锋利冷漠的眼神睨着她此刻狼狈的样子,似笑非笑。
苏倾来问他要钱,他的条件就是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兄弟的尿舔干净。
“舔啊!”旁边有人不耐烦了,突然一脚朝着苏倾的肩膀踹过来,“厚着脸皮来问咱们陆总要钱,不是说什么都敢做吗?别愣着了,赶紧给我舔!”
苏倾被这么一踹,身子猝不及防的往前送,她下意识的护着肚子,脸就砰地一声着了地,刚好砸在水渍里。
她的狼狈,引起四周一片哄笑。
苏倾急忙爬起来,顾不上自己满脸的污浊,小心的捧着肚子,紧皱的眉头下,是藏不住的担忧。
那担忧,让陆景廷的神色越发阴沉。
他的鞋尖,猛地勾起苏倾的下巴,将她粗鲁地拉到自己眼皮底下。
苏倾的脸,倒映在他漆黑深沉的眸子里,他冷笑道,“真丑,这张脸就跟你肚子里的狗碎一样,令人厌恶。”
苏倾耳边嗡嗡的,抬眼看着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突然嘲讽地扯了扯唇。
她以求人的卑微姿态跪着,宽大的衣服下,是弱不禁风的瘦削身子,可微睁着的眼睛,没有半点服软。
“陆景廷,你这么恨我,就算我真的把那滩脏东西吃了,你也不会解气。”苏倾嗓音沙哑,一字一顿道,“不如我们换一个你感兴趣的条件?”
陆景廷睨着她,眼底冷若冰霜。
“我要的那笔钱,只要你一分不少的给我,我就跟你离婚。”
离了婚,从此他们再无关系,桥归桥,路归路,曾经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她如了他的愿。
陆景廷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离婚那两个字,让他的戾气消散了些。
他难得见这个虚伪至极的女人说离婚。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条件。
陆景廷很大方,一张黑卡,直挺挺的砸在苏倾的头顶,“明天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送到你手上,你敢跟我玩花样,我要你的狗命。”
她紧紧捏住那张卡,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会所,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见有人问,“陆总,你当初怎么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啊,为了跟你拿点钱跟条狗似的。”
“哈哈哈哈……”
门关上,走道里的风像尖锐的刀,一层层剥开苏倾的脸,疼得她发抖。
……
医院。
苏倾坐在诊台前,跟教授说道,“医药费我凑够了,抓紧时间给我手术吧。”
教授拧眉,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苏小姐,我想我可能说得不是很明白,你现在的情况即使做了手术,你腹中的孩子也不一定能平安落地,而且病情一旦恶化,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可如果你现在选择引产,你是有机会痊愈的。”
苏倾抚着已经五个月的肚子,眼眸低垂。
刚查出怀孕的时候,苏倾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平时稍微磕碰流血,就很难止住。
她意识到有问题,来医院检查,才知道是孩子有罕见的遗传病,孩子为了保护自己,正在破坏她的母体。
现在五个月了,苏倾的身体早就损坏了一大半,她没得治了。
既然没得治,那就保全孩子。
“谢谢,情况我很清楚,麻烦你帮我做手术吧。”
苏倾笑了笑,眉目温柔而坚定。
教授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劝,叹口气道,“那手术就定在明天吧,到时候你叫上你家属来医院签字。”
“我是孤儿,没有家属。”
“你丈夫呢?”
苏倾眼眸微动。
陆景廷么?
她动了动嘴唇,缓缓说道,“我没有丈夫。”
苏倾在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术前检查,弄到很晚才回到陆家别墅。
她身上的衣服全被雪花浸湿了,贴着肌肤冰冷入骨。
打开门,却发现客厅亮着灯。
苏倾微怔,随即就看到门口丢着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陆景廷带女人回来了。
苏倾知道他在外一直都玩得花,可带女人回来过夜却还是第一次,她想到他们在卧室床上翻云覆雨的场景,孕反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忍着恶心,在沙发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就不觉得冷了,她任由寒气钻进自己的肌肤,汲取她的温暖。
她等那两个人完事,等了许久。
等得快要睡着了,才被人叫醒。
苏倾睁开眼,看见了陆景廷的青梅周岚之。
她顿时了然,哦,原来是她啊,难怪会带到家里来,这种级别的女人,他怎么舍得委屈她去酒店开房。
周岚之裹着陆景廷的大衣,内里的黑色吊带很短,美好若隐若现,仿佛没穿。
她关心道,“你怎么不开空调,这么冷睡在这里,小心感冒了。”
苏倾看向她。
她真厉害。
面对情敌,虚伪的问候脱口就来。
苏倾神色冷清问道,“你们完事了吗?”
这话问得太直白,周岚之尴尬了一下。
但很快,她满脸的绯红代替了尴尬,“你找景廷有事?”
“嗯,离婚。”
周岚之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掩饰呼之欲出的狂喜。
大概是怕自己露馅,怕这温柔大方的形象破碎,周岚之没有说什么,让苏倾上去了。
卧室门没关,苏倾进去的时候,陆景廷刚好洗完澡出来,腰间裹着浴巾,完整有型的肌肉线条均匀起伏,如匍匐沉睡的山丘。
他看见苏倾,微润的眼神瞬间阴沉下去。
苏倾立即开口,“没别的事,来找你签离婚协议的,签完就走,不耽误你时间。”
她说着,拿出协议递给他,“我已经签好了。”
动作不急不缓,可陆景廷却看出了几分迫不及待。
她仿佛很想离这个婚,却又漫不经心。
陆景廷冷嗤,“这么会演,难怪我哥那么洁癖的人,也不会嫌弃你这个破鞋。”
苏倾顿时瞳仁一缩。
她的呼吸不可遏制的急促起来,声音喑哑道,“咱们俩离了就离了,从此形同陌路,以前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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