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沈聿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用十年，把他送上大将军之位。

大婚前日，金銮殿上，他为一医女，叩首抗旨。

“陛下，臣与林晚意两情相悦，誓死不负。”

“请陛下成全。”

【知云，对不起。比起尊荣，我更想要晚意的温柔。我不能为了权势，舍弃我的光。】

在我听到他心声的瞬间，我笑了。

我没有看他，只是转向御座上的皇兄。

“皇兄，既是两情相悦，孤岂有不成全之理。”

“传孤懿旨，即刻解除婚约。”

“另，备一份厚礼，赠予沈将军与林姑娘，贺他们……百年好合。”

1……　

皇兄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沈聿，你再说一遍。”

“大婚的吉服、礼器、诏书，早已颁行天下。你现在要悔婚？”

沈聿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臣罪该万死。可臣与晚意相识于军中，她曾数次救臣于危难。”

“我与她，早已许下终身。”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不是在背信弃义，而是在捍卫某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他口中的医女林晚意，被描绘成一个不恋权势、只求真心的仙子。

而我李知云，自然成了仗势欺人、棒打鸳鸯的恶徒。

心脏被一只手用力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十年。

我陪他从一个无名死士，走到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我为他铺路，为他挡箭，为他扫平一切障碍。

我曾以为，我们是世上最契合的刀与鞘。

原来，只是我以为。

【知云，原谅我的自私。】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不能把你锁在后院，你属于战场和朝堂。而晚意，她只需要我。】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聿。

他依旧跪着，脸上写满决绝和……愧疚。

声音，真的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我获得了一种荒唐的能力。

在他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的这一刻。

我能听见他的心声了，以及他身旁林晚意的。

我压下喉间的腥甜，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瞬间凝固成冰。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眼眶泛红。

“知云，对不起。”

【她会发怒吗？还是会哭？无论如何，我都认了。为了晚意，一切都值得。】

他的心声让我一阵作呕。

我没有如他所愿地失态，甚至没再多看他一眼。

我转身，向龙椅上的皇兄行礼。

“皇兄，既然沈将军心有所属，成全他们便是。”

满殿哗然。

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沈聿也一样。

我继续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传孤懿旨，即刻解除婚约。”

“另，备厚礼一份，赠予沈将军与林姑娘，贺二人永结同心。”

沈聿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从震惊转为感激。

【她果然顾全大局。她总是这样。】

【这份恩情，日后我定当加倍补偿。】

补偿？

我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冷。

我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一步步走下丹墀，走出这座宫殿。

身后议论声四起。

我充耳不闻。

回到公主府，所有下人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贴身侍女阿青迎上来，眼眶通红。

“殿下……”

“闭嘴。”

我吐出两个字。

阿青的身体抖了一下，不敢再言语。

我走进内殿，从墙上取下我的佩剑“惊鸿”。

剑身映出我苍白的脸。

我用丝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剑刃。

脑海里，沈聿那些冠冕堂皇的心声，还在不断回响。

“补偿我？”

我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沈聿，那就拿命来偿吧。”

我收剑入鞘，声音不高，却带着命令的重量。

“阿青，传我密令。”

“启动‘天枢’。”

阿青猛地抬头，眼中是全然的震惊。

“天枢”是我一手建立的情报网，十年未动。

一动，必见血光。

“殿下，您要……”

我打断她。

“第一件事。”

“查医女林晚意。”

“从生到死，连同她祖宗十八代，我要全部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