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生日快到了。

往年都是我张罗，订饭店，买蛋糕，通知亲戚。

今年，我决定什么都不管。

生日的前一周，我爸开始旁敲侧击。

「小曦啊，你王叔叔过生日，他儿子给他包了个大红包，还在酒店摆了十桌。」

我假装听不懂：「王叔叔真有福气。」

「你李阿姨过生日，她女儿带她去欧洲玩了一圈。」

我继续装傻：「李阿姨身体真好。」

我爸终于忍不住了，沉下脸：「我下周生日，你到底什么安排？」

「爸，您不是说哥最懂您吗？您问问他有什么安排。」

我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是去找陆昂了，因为第二天，陆昂就给我打了电话。

「林曦，你什么意思？爸的生日你都不管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他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反问，「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交给你这个最懂他的儿子来办，才能让他老人家称心如意。」

陆昂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撂下一句「你不可理喻」就挂了电话。

生日那天，我没有回我爸家。

晚上八点，家族群里热闹了起来。

陆昂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得可怜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

我爸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还有一瓶二锅头。

他对着镜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昂的配文是：「简简单单，给老爸过个生日。父子俩，喝一杯。」

亲戚们这次都沉默了，一个点赞的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大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曦呢？怎么没看到她？」

陆昂没有回复。

我爸却突然发了一段语音，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不管我了！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养出个白眼狼！」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运营商发来的催费通知。

「尊敬的客户，您的号码已欠费138元，为避免影响您的正常使用，请及时缴费。」

是我爸的手机号。

我愣住了。

陆昂给他办的那个「省钱套餐」，怎么会一个月就欠费一百多？

我立刻拨通了运营商的客服电话。

客服小姐的声音很甜美：「您好，女士。您查询的这个号码，办理的是我们公司的‘尊享亲情套餐’。」

「尊享？」我皱起眉，「这个套餐具体是什么内容？」

「是这样的，月租198元，包含5G的国内流量，和200分钟的通话时长。此外，还赠送了天气预报、彩铃、手机报等十多项增值业务，每项业务收费5到10元不等。」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我哥说，这个套餐一个月只要五十块。」

「女士，我们这边没有五十块的套餐。不过，办理‘尊享亲情套餐’的客户，如果预存两千四百元话费，就可以享受为期两年的每月返还八十元的优惠，折算下来，前两年每个月差不多是一百二十元。」

「那五十块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您哥哥理解错了，我们有一款五十元的流量包，但那是叠加在套餐之上的。」

客服还在礼貌地解释着，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陆昂，我的好哥哥，他给我爸办的根本不是省钱套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消费陷阱。

那个营业厅的小姑娘，夸的不是他的孝顺，而是他的业绩。

我挂掉电话，手指都在发抖。

我立刻在网上营业厅，找到了这份「尊享亲情套餐」的电子合同。

合同条款密密麻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行小字。

「本套餐合约期为五年，如提前解约，需支付剩余合约期月租总额的300%作为违约金。」

五年！三倍违约金！

这根本就是一个专门为信息不对称的老年人量身定做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霸王条款。

我拿着手机，感觉浑身发冷。

陆昂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的？

我不敢想下去。

我必须马上告诉我爸真相。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刚哭过。

「喂？」

「爸，哥给你办的那个手机套餐有问题，是个骗局！」我语速飞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