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于顾明而言并不陌生。
他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好像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
眼见我挂了电话,他心情愉悦地开口:
“程澜,你比前世真是长进了太多呢,都知道找贺年帮你演戏了。”
我想反驳他,但此时我全身都被冷汗浸透,早已没有了一点力气。
医护也没有丝毫犹豫,推着我走得飞快,一边还招呼保安拦住仍要阻止我手术的顾明。
很快,手术室的聚光灯亮起。
麻醉剂起效,昏昏沉沉中,我又想起了往事。
十六年前,我才十岁,我爸带着两个少年走到我面前。
他说,他们一个叫顾明,另一个叫贺年,都是孤儿院里的孤儿,让我从中挑一个当童养夫,以后帮我打理公司,而我只要负责吃吃玩玩貌美如花就好。
我好奇的打量着那两个陌生的少年,毫不犹豫地跑向十六岁的顾明,抱住了他的腿,甜甜地喊他哥哥。
这一抱,就误了一生。
起初,一切都好,我爸病逝时,顾明还对我千依百顺,娇宠得捧在手心上。
直到顾明偶遇了他在孤儿院时的初恋,苏苏。
据说,那女孩被一户人家收养,但过得很不好。
从那日起,我的零花钱被减半,再也没有收到过顾明的礼物,就连我生日当天,顾明都忙着给苏苏的狗接生,连我索要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耐烦。
他开始推迟我们的婚期,从我十八岁,推迟到二十岁,又到二十六岁。
想到这里,我眼眶一阵阵酸涩。
但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因为,这辈子,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十个月前,他被商业竞争对手下春药的那个晚上。
我站在他房间门口,静静地听着他痛苦压抑的呻吟声。
许久,干净利落地转身,打开了他对面的那扇门,径直走向浴缸。
冰凉的冷水中,男人黝黑健美的胴体泛着光泽,小孩子一般蜷缩成一团。
我伸出手,触碰他皮肤,他全身一震,抬头看向我。
我说:“贺年哥哥,我来救你了。”
是的,那天中招的,不止顾明一人。
还有公司的副总裁,我父亲抚养的另一个孤儿,贺年。
前世,我也听到了他的呻吟,但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去解救顾明。
也正因此,他被对手派来的女人钻了空子。
一夜荒唐后,一向尊我为大小姐的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和顾明纠缠时,曾经多次联系他,希望他回来帮我夺取公司控制权,可却怎么也联系不到。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早已经背弃我。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他感染了艾滋病,早就离世了。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握紧了身下的床单。
这一世,我绝对不要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人已经在产后病房了。
护士满脸笑容,将一个襁褓抱到我身边:
“恭喜,是个千金呢!”
襁褓里的女儿小小一只,生的跟我前世的女儿别无二致。
让我坚信,她只是换了个肉体,灵魂依然回到了我的身边。
正在我爱怜地逗弄女儿时,顾明带了几个下属,满脸阴鸷地走了进来。
不给我任何反应时间,就从我手中抢走了女儿。
“程澜,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不欢迎这个孩子!”
“上辈子她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吗?为什么非得再生她一次!”
前世,我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在渴求父爱。
可他只会一次一次把孩子推开。
甚至有一次,苏苏的狗丢了,硬是赖在女儿身上。
顾明为了惩罚女儿,将她一个人丢在原始森林里,整整三天。
我赶到时,女儿已经被黑熊舔掉了半张头皮。之后的人生里,都只能戴着假发生活。
可原来,顾明心里清楚,女儿是冤枉的啊。
那一瞬间,我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男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抬手抓起玻璃水杯,用尽全身力气扔向他。
一声闷响过后,顾明头破血流,我趁机抢回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顾明,是你在自作多情。”我冷笑,“我女儿的生父是贺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病房。”
“我的手机已经自动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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