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救未婚夫死于火海后，在奈何桥上等了他十年。

他终于来了，身边还挽着他如胶似漆的妻子——我曾经最好的闺蜜。

孟婆告诉我，因我舍己救人，积了大功德，她可以给我两个选择。

一是喝下孟婆汤，凭此功德投个好胎，余生顺遂；

二是以此功德，换取我的未婚夫与他的妻子下一世金玉良缘，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我还没开口，我的前未婚夫已经跪下了。

“小雅，你生前最是善良，你那么爱我，一定希望我幸福的，对不对？”

他身边的女人也哭得梨花带雨。

“小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成全我们吧，我们来世还做姐妹！”

他们声泪俱下，仿佛我是什么绝世圣人，理应为他们的爱情奉献一切，包括我的来生。

我看着他们，笑意冰冷，然后转身向孟婆叩首。

“我求您用我这无上功德，为他们牵一世又一世的孽缘。”

“让他们生生世世相遇，然后因猜忌、贫穷、背叛而分离，永堕爱恨，不得善终。”

前未婚夫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质问我。

“你疯了？我每年都去给你扫墓，风雨无阻！就因为我们相爱了，你就这么恨我们？”

我幽幽地笑了。

“对，就因为这个。”

……

“江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旭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再没有半分方才的悲痛。

他身边的林晚，我曾经最好的闺蜜，此刻也收起了眼泪，眼神里满是怨毒。

“小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为什么要诅咒我们？”

“真心相爱？”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舌尖尝到的全是苦涩，“那我的死算什么？你们爱情路上的垫脚石吗？”

我守在奈何桥头十年。

十年间，忘川河里的刺骨寒风，吹得我魂魄都快散了。

我看着无数鬼魂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走向新生。

只有我，固执地等着一个答案。

等来的却是他和她的双双殉情。

真是好一对亡命鸳鸯。

“我没有！”陈旭嘶吼着反驳，“小雅，我爱你！当年你葬身火海，我恨不得跟着你一起去死！这十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他捶着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要不是婉婉一直陪在我身边，开导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们在一起，也是为了更好地怀念你啊！”

他身边的林晚立刻配合地哭起来，依偎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

“是啊小雅，我们常常一起回忆你的好，我们给女儿取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雅’字，就是为了纪念你。”

“我们只是太痛苦了，才需要彼此慰藉，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恨我们？”

周围排队等着投胎的鬼魂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姑娘心肠也太狠了，人家又不是故意不等她，十年了，也该放下了。”

“就是，看那男的也挺情深义重的，死前还想着她呢。”

“舍己救人的功德啊，就这么浪费在诅咒别人身上，真是糊涂！”

议论声如针一样扎进我的魂魄里。

我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孟婆，”我再次开口，“我的选择，不会更改。”

孟婆搅动着锅里的汤，头也不抬。

“功德换孽缘，阴司无此先例，却也并非不可。”

“只是你需想好，一旦许愿，功德散尽，你下一世便只能是寻常人家，再无坦途。”

“我愿意。”

陈旭见我油盐不进，脸上血色尽失，他突然冲到我面前，双膝一软，又跪下了。

“小雅！我求你！你看在我们曾经那么相爱的份上，放过我们吧！你忘了我们大学时的约定了吗？你说来生还要做我的新娘！”

旧事重提，我的心口猛地一抽。

是啊，我曾那么爱他。

爱到可以为他去死。

可他却在我死后，和我最好的朋友，我介绍他们认识的朋友，生儿育女，恩爱十年。

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