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趁着周哲野还在洗手间,我鬼使神差地再次拿起了他的手机。
我告诉自己,就看一眼,就一眼。
我点开王可心的头像,直接进入了她的朋友圈。
最新的动态是昨天发的,一张冰糖葫芦的照片,配文是:“还是这口儿最地道!”照片的背景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在一条热闹的商业街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条街我认识,离周哲野的公司不远。
我继续往下翻,她的朋友圈里,充满了鲜活的,我从未接触过的生活气息。
一张在结了冰的湖面上滑冰的照片,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一张在漫山红叶的公园里的背影,配文是“京城的秋,美得不像话”。
还有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北京小吃,豆汁儿、炒肝儿、卤煮……
每一张照片都像在向我展示一种我充满地域文化自信的生活。
周哲野最近的种种改变,在这里都有了清晰的映照。
他不是在模仿,他是在努力融入,在拼命靠近另一个人的世界。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直到洗手间的门“咔哒”一声打开,我才猛地回过神来,迅速锁上屏幕,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周哲野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我醒着,有些意外。
“睡不着了,”我坐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事,在家待着吧。”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找衣服。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我朝夕相处了八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他身上穿着我买的睡衣,用着我挑的毛巾,可他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另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里。
“老公,”我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你们公司那个新来的北方同事,听你说了好几次了,什么时候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呗?我也想见识见识,能把你这个顽固的南方胃都给改造了的人,到底什么样。”
他系扣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地笑:
“嗨,就是普通同事,有什么好见的。再说了,人家刚来,跟咱们也不熟,冒然叫出来吃饭,多尴尬。”
“有什么尴尬的,就当交个朋友嘛,”我坚持道,“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再说吧,再说吧。”他含糊地敷衍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下去买点早饭。”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不敢,或者说,他不想让我见到那个叫王可心的女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了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可现在才发现,它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一些饮食习惯,兴趣爱好的悄然改变,就足以让我们的世界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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