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那江淮在外面有野种了?」
「那个畜生就没想过,如果不是你忍着伤给他拖出来,他现在说不定命都没了,现在他妈还嫌弃你不能怀孕?」
杯子被重重放在桌上。
酒液被带出,晕湿了一旁的照片。
医院产检科门口,江淮紧紧抱着一个双眼通红的陌生女孩,似乎在轻声安慰着什么。
照片上标注的时间是五月二十四。
那天,恰好是我们的十周年的纪念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
我现在只觉得很难堪。
江淮妈妈的话、还有那一张张昭示着江淮出轨的照片在我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理智告诉我得立马和江淮分手,再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可感性又在纠缠着我。
有人说过,没有解决的问题老天会让你一遍一遍地遇见,直到你终于能鼓起勇气迈过这个坎。
可我没有勇气。
只要我一闭上眼,就能回忆起小时候爸爸坐在沙发上,抱着陌生阿姨冷眼看着妈妈发疯的模样。
出轨成性回到父亲,一心扑在父亲身上的母亲,支离破碎的家庭。
我蹲在角落,哭着祈求他们能看看我。
当我和江淮说起那段难熬的日子时,江淮沉默了很久,才用力抱住赤裸的我:
「宝宝,我们永远不会重蹈你父母的覆辙的。」
可现在,记忆中父母的脸越来越模糊。
爸爸的脸慢慢变成了江淮的脸。
他高高地坐在王座上,温声命令我上交我的所有理智。
我突然有些想哭。
现在予我苦难的人,也曾笑着为我带来一束光明。
我从酒吧回来时,江淮已经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了。
八月的天还有点热。
他穿着白T恤,站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周围好似泛着一层朦胧的光圈。
一如当年的初见。
可下一秒,江淮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干什么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原本寂静美好的氛围被打破。
我回过神,扯出一个微笑:「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上去了,我有些累。」
看到那些照片后,我身心俱疲。
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对着这张脸去掰扯一些什么东西了。
见我抬脚就要走,江淮两步上前,挡住了我的脚步。
「你干什么去了?」
「我给你发信息也回,你还在介意我推迟结婚的事情吗?」
「但你就算生气也不能用冷暴力来惩罚我吧?我也会担心你的啊!」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似乎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叹了一口气:「这样行吗?都是我的错。」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和他纠缠了,缺氧的大脑晕晕沉沉,眼前一阵阵发黑。
生理上难受到了极致,现在我也不想向他讨个什么说法。
只想快点躺回宿舍逼仄的小床,拉上被子获得一刻安宁。
可江淮却轻啧一声,依旧在不耐烦地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敷衍我吗?」
「陈稚,你还在和我闹什么破脾气?」
「我每天工作这么忙,不像你,没去实验室还能和老师请假。」
「我都已经花时间来找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我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江淮。
在很久之前,我也是这样,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畅想未来。
他知道我没有安全感,所以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
「只要你不断往前走,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一眨眼,尚且青涩的江淮和如今不耐烦的江淮慢慢重合。
江淮皱着眉:
「你看看哪个男人有了女朋友之后哪个不是被女朋友照顾得舒舒服服的!你再看看我,这像话吗?」
「你还说想要结婚,结婚干嘛?异地恋变成异地婚吗?你现在退学,结婚之后在家旁边找个工作就好了。」
「不辛苦,还能有时间提高一下我的生活品质。」
一连串说完了这一大段话,江淮口都有些渴了。
于是,他又有了新的数落我的素材:
「你看看你,连杯水都不愿意给我带回来。」
他说得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让曾经的我一直在反思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一反思,也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可现在。
由结果反推。
他抱怨我不照顾他,大概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把他照顾得太好了吧。
可能是怨念太深。
在第二天,我就见到了那个已经怀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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