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婚纱照时,傅既白接了个电话,苍白着脸告诉我:“沈瑶回来了,带着孩子在楼下。”
他说那个孩子是他的血脉,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把那个女人和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回到家,我发现玄关多了一双女士拖鞋和小童鞋,我的主卧被让给了他们母子,我被赶到客房。
“苏安,这是我妻子。瑶瑶,这是沈瑶和我儿子傅念安。”
傅既白面无表情地介绍着,仿佛在介绍两个陌生人。
“苏小姐,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可是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沈瑶眼圈泛红,楚楚可怜地抱紧孩子。
“苏安,你嫁进傅家三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瑶瑶带着我孙子回来,你要有做大房的觉悟!”傅母瞪着我,语气刻薄至极。
我抓起他从欧洲拍回的古董花瓶,用尽全力砸向墙壁。
花瓶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就像我这三年可笑的婚姻。
我在自己的生日宴上,看着他牵着前女友当众宣布要给她名分,要跟我离婚。
不过,我也刚好有份协议要给他看看。
1
摄影师正大喊:“新郎看新娘,对,再靠近一点!”
闪光灯在我眼前炸开。
我穿着那件定制了半年的婚纱,笑得嘴角都快僵了。
傅既白放在我腰间的手忽然一紧。
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他松开我,走到角落去接电话。
摄影师无奈地对我耸耸肩。
我提着裙摆,看着他背对着我的身影。
他的背脊瞬间绷得笔直,像一杆随时会断裂的标枪。
几秒后,他猛地转身,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惨白。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声音压抑着风暴。
“苏安,拍摄先停一下。”
我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
“怎么了?”
他死死盯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瑶回来了。”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锥,瞬间扎进我的心脏。
他三年前那场空难里,唯一“幸存”的前女友。
我感觉喉咙发干。
“她不是……”
“她没死。”傅既白打断我,眼神里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她带着孩子,就在影楼楼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孩子?”
“空难发生时,她已经怀孕了。”
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那个孩子,是我的,是傅家的血脉。”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像在听一个荒诞的笑话。
“所以呢?”我听到自己用一种陌生的语调问。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想碰我的脸,却被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后收了回去。
“苏安,你冷静一点。”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傅太太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但她和孩子刚回来,无依无靠,我必须下去处理。”
他说完,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电梯口走去。
头纱,捧花,还有我们刚刚拍下的那些甜蜜照片,瞬间都成了笑话。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人,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是可笑的浓妆。
像一个小丑。
2
我忽然想起来。
三年前,我们决定结婚时,我瞒着他,偷偷准备了一份东西。
所有人都说我嫁入豪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有我自己知道,枕边人心里那座坟,埋得到底有多深。
我掏出手机,屏幕冰冷。
我没有哭,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
我走到窗边,看着傅既白冲出大楼,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紧紧搂进怀里。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当晚,我独自一人,坐在已经关门的民政局门口。
夜风吹得我有些冷。
我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熟悉的声音。
“苏小姐?”
我平静地开口。
“秦律师。”
“你当事人的那份婚前协议,现在,立刻,马上。”
“生效。”
第二天,我回到那个我和傅既白住了三年的家。
刚用指纹打开门,就看到玄关处多了一双不属于我的女士拖鞋,和一双小小的儿童运动鞋。
客厅里,一个女人正抱着孩子,坐在我最喜欢的沙发上。
她就是沈瑶。
比照片上更纤瘦,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辜。
她看到我,立刻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看着我。
傅既白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他看到我,眉头微皱。
“你回来了。”
他说着,自然地将牛奶递给沈瑶。
“瑶瑶,先喝点牛奶暖暖身子。”
然后,他才像刚想起我的存在一样,指着我,对沈瑶介绍。
“瑶瑶,这是我妻子,苏安。”
他又指着沈瑶,对我介绍。
“苏安,这是……瑶瑶,和我的儿子,傅念安。”
念安。
思念苏安?
不,是思念沈瑶。
多可笑。
沈瑶眼圈一红,泪水说来就来。
“苏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们的。”
“我……我当年大难不死,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孩子生下来,我不知道既白他已经……”
她低下头,声音哽咽。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傅既白立刻将那个孩子抱进自己怀里。
3
他低头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神,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进我的心窝。
“好了瑶瑶,不怪你,都过去了。”
他抱着孩子,轻声安抚着沈瑶。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我的婆婆,傅既出的母亲,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玩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冲到沈瑶面前。
“哎哟我的大孙子!”
她伸手就要抱孩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瑶瑶啊,你真是我们傅家的大功臣!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
傅母拉着沈瑶的手,亲热得像亲生母女。
她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我一丝。
眼神里却充满了挑剔和不满。
“苏安,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厨房给瑶瑶炖个燕窝补补身子?”
“你嫁进我们傅家三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瑶瑶带着我孙子回来了,你就要有个做大房的觉悟。”
“把人给我照顾好了,听见没有?”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不,是一家四口。
我才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
我笑了。
“好啊。”
“想喝燕窝是吧?”
“等着。”
我确实去厨房了。
但我炖的不是燕窝。
是一锅清水。
水烧开的时候,我端着空碗走出厨房。
沈瑶正住在我对面的客房里。
那里现在已经是她的主卧了。
因为傅既白把我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了客房。
美其名曰,沈瑶刚回来,需要他晚上照顾。
我站在她的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傅既白的声音。
“瑶瑶,你放心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知道委屈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然后是沈瑶压抑的哭声。
“既白,我真的好怕,我怕苏小姐她……她会恨我。”
“她不会。”傅既白的声音斩钉截铁,“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4
我推开门。
两人同时看向我。
傅既白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怎么不敲门?”
我晃了晃手里的空碗。
“不是要喝燕窝吗?”
“锅里烧着呢,你们谁想喝,自己去盛。”
沈瑶的脸白了白,躲在傅既白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傅既白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苏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看着他,“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傅既白,你让我给你的前女友和小三炖燕窝?”
“你凭什么?”
“苏安!”他猛地提高音量,“注意你的用词!”
“那是我儿子!你不懂一个做母亲的心!”
“我不懂?”
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是啊,我是不懂!”
“因为你傅既白,从来就没想过让我有机会懂!”
我转身回到客厅,抓起茶几上那个他从欧洲拍回来的古董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砰!”
花瓶碎裂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碎片四溅。
就像我这三年可笑的婚姻。
我二十八岁的生日宴,傅家办得依旧风光。
宾客云集,觥筹交错。
我是主角,却像个局外人。
因为傅既白全程都陪在沈瑶身边。
他牵着她的手,抱着他们的儿子,挨桌去敬酒。
向所有人介绍,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人,和傅家的长子嫡孙。
周围那些名媛贵妇们投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看戏心态。
我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央。
我强撑着,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香槟。
终于,傅既白牵着沈瑶,走到了舞台中央。
他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
“感谢各位来宾,今天,除了是我太太苏安的生日,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沈瑶。
“我决定,要给瑶瑶和我的儿子一个正式的名分。”
全场哗然。
这不就是当众逼宫吗?
沈瑶立刻“为难”地拉了拉傅既白的袖子,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既白,不要这样……姐姐她……她还是你的妻子啊。”
一声“姐姐”,叫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傅既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他冰冷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
“苏安。”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像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
“你签个字,我们好聚好散。”
“我会给你足够的补偿,不会让你吃亏。”
5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世界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火辣辣的。
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我不能。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屈辱和愤怒。
我慢慢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上,从他手里拿过话筒。
我看着他,也看着台下所有等着看我笑话的人。
“好啊。”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离婚,我同意。”
“不过傅总,这么巧。”
“我这里,也刚好有份协议,想请你当着大家的面,看一看。”
我的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秦律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
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径直向舞台走来。
他走到我身边,朝我微微点头示意。
然后,他打开文件夹,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标准的律师腔调,开始宣读。
“婚前忠诚协议。”
“甲方:苏安。乙方:傅既白。”
“协议规定,在婚姻存续期间,若乙方傅既白先生出现任何形式的婚内出轨、与第三方产生不正当男女关系、或与其他女性育有子女等背叛婚姻行为……”
傅既白的脸色,瞬间变了。
秦律没有停顿,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则乙方名下‘傅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将无条件自动转让给甲方苏安女士。”
“轰——”
台下炸开了锅。
傅既白猛地想上来抢协议,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
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我。
“苏安!你敢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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