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尴尬和心虚。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路边。
陆司晨从车上下来,快步向我走来。
他看到这片狼藉的景象,眉头紧锁。
“禾禾,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你们太过分了!”他转身对着那群人,声音里充满了怒火,“姜禾她已经失去了儿子,你们还要这样逼她吗?你们的良心呢?!”
“陆先生,我们……”为首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陆司晨是本市有名的慈善家,经常资助动物保护组织,在他们圈子里很有威望。
“都散了吧。”陆司晨挥了挥手,“这件事,我会处理。”
人群像是得了赦令,很快就作鸟兽散。
“禾禾,跟我来。”陆司晨拉着我的手腕,就要带我上车,“这里不能住了,我给你安排了新的地方。”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甩开他的手,将身上的西装扔在地上。
“陆司晨,你演够了没有?”
陆司晨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禾禾,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演够了没有?”我重复道,“别再用这副伪善的面孔对着我,我嫌恶心。”
他的错愕如此真实,以至于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要以为是我自己疯了。
“禾禾,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不能……”
“我心情很好。”我打断他,笑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我绕过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件沾满蛋液和菜叶的西装。
“班尼路的定制款,弄脏了可惜。”
我拿着西装,在他胸口擦了擦手。
“陆司晨,下次演戏,记得换件便宜点的道具。”
说完,我把衣服扔回他怀里,转身回了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陆司晨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未动。
屋里,我靠在门上,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
游戏,正式开始了。
我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房间里一下暗了下来。
我打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我面前那些零碎的证物上。
我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专业,且绝对可靠的帮手。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秦川吗?我是姜禾。”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姜女士,考虑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说,“我请你,帮我查一个人,还有……一条狗。”
“酬劳不是问题。”
“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拔了网线,手机关机,每天只靠外卖度日。
我将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豆豆出事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那天是豆豆的五岁生日。
陆司晨作为干爹,送了他一个最新款的遥控赛车。
豆豆很喜欢,抱着赛车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
年年就跟在他身后。
我当时在厨房准备生日蛋糕,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直到我听到院子里传来年年疯狂的咆哮,和豆豆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冲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豆豆倒在血泊里,脖子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草地。
而年年,那条我养了九年,温顺得像个天使的金毛,浑身是血地站在一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陆司晨比我先到一步,他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抱住发狂的年年,嘴里大喊着:“禾禾!快!快叫救护车!”
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豆豆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警察来了,法医也来了。
结论是,意外。
大型犬只突然发狂,攻击幼童,导致其死亡。
年年被送去了动物管制中心,等待安乐死。
我整个人都垮了。
是陆司晨,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照顾我,帮我处理豆豆的后事。
所有人都说,多亏了有陆司晨。
我也曾经这么以为。
直到豆豆下葬那天,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那个遥控赛车的遥控器。
上面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红色的,隐藏按钮。
我鬼使神差地按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了陆司晨的声音。
那是一段被录下来的指令。
“年年,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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