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您怎么了?”
惊呼声打断了周显和蒋诗平的互相放电,急忙走过去查看。
蒋文本身体微微抽搐,嘴唇也有些发紫,周显伸手请按在心口,急忙说道:“是心脏骤停,快,让他躺好,让出缝隙,别把周围围死。”
“殿下,什么是心脏骤停?”
“现在没时间解释,必须急救。”
看周显跪在蒋文本身边,柴金华急忙说道:“你虽不是合格的储君,可终究是储君,岂能给我恩师下跪,你这是陷我恩师于不忠!”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管到什么时候,礼不可废!”
人命关天的时候,柴金华却迂腐的拿出礼法来,更让周显无奈的是,其他人竟然纷纷点头,赞同这个说法。
“那行,我蹲在他身边可以了吧?”
“一国储君,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如乡野老农一般蹲立,成何体统?殿下,你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是我大周的脸面!”
“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当去请御医前来救治。”
“心脏骤停,抢救分秒必争,等我派人去喊,御医赶过来,蒋文本的尸体都硬了!”
迟疑片刻,柴金华摇头道:“殿下不必危言耸听,安徐正静,柔节先定,善静而不与,虚心平意以待倾损。
殿下能吟诗作对,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如此慌乱,不顾礼法,如何做天下表率,如何对得起太子之尊?也难怪大家都说殿下蛮横无理,昏聩妄为。”
“你说我什么?”
被周显盯着,柴金华心里有些虚,可想到踩周显带来的政治收益,他还是装着胆子说道:“家都说殿下蛮横无礼,昏聩妄为。”
“谢谢你提醒我,我都蛮横无礼了,那还和你讲什么道理?今天我就妄为了,来人,把这些不知好歹的玩意都拿下!”
侍卫们的目光互相对视后,纷纷上前,这帮货也不抵抗,都主动跪在地上,好几个还把屁股撅的老高,生怕把挨揍。
周显知道,这恐怕就是史书上所说的邀名买直,他们愿意撅那就撅着吧。
看周显双手放在父亲胸口,蒋诗平想要询问,却看到周显投来了让她放心的目光。
稍一迟疑,蒋诗平便选择相信他。
至于柴金华等人的叫喊,周显根本不搭理他们,一下一下做着心肺复苏。
咬人的狗不叫,这帮家伙嘴上叫的厉害,可没一个用力挣脱侍卫的,全是在做样子。
“周显!你这孽子,干什么呢!”
听到天子的声音,除了周显,所有人都下跪接驾。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周显献上驯服天花之法,又被梁国使臣催的心烦,周嗣源干脆直接来找周显。
却没想到,刚来东宫就看到如此荒唐的一幕。
皇帝来了,柴金华就想找到了主人的狗,膝行而来。
“陛下,您看到了吧,太子竟如此对待我的恩师,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荒唐,太荒唐了!再不住手,我等一定与你绝不甘休!”
“陛下,您快来看看吧,太子是何等的荒唐,如此羞辱臣子,大周危矣,天下事,不可知矣!”
来东宫本想讨个清静,没想到这里更乱,周嗣源阴沉着脸,呵斥道:“孽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周显没有回答周嗣源,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他的嘴正忙着呢。
当周嗣源看到自己儿子的嘴巴,贴到了蒋文本的嘴上,他的眼睛差点掉在地上。
至于其他人,也双目圆瞪,长着嘴巴,眼睁睁看着周显“亲”了蒋文本两口后,又继续按压他的胸口。
胸外心按压三十次,然后口对口吹起两次,连续五次循环,对周显来说,是正常的抢救流程,可对从不知道何为急救的周朝人来说,周显的行为,让他们只想到了一个词。
周嗣源一直都知道自己儿子风流成性,可他没想到,孽子连尸体都不放过,还是个男人,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呸,恶心,恶心!
当周显第二次人工呼吸的时候,柴金华的大脑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求陛下惩治太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么?还不快把孽子拉开!”
眼看天子发怒,侍卫们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擒拿禽兽太子。
“都别过来,我在救人。”
“救人?你若是在救人,那我就……我就把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做你救我恩师的谢礼!陛下,求求您,不要让我恩师继续受辱了!”
“快,快将这个孽子拿下!”
周显拔下蹲在旁边蒋诗平的发簪顶住自己的喉咙,吼道:“都别过来!不然我死在你们面前!”
“孽子,你,你要气死朕么?”
“父皇,我真的在救人,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在周嗣源迟疑间,蒋诗平开口道:“殿下,我信你。”
她同样不懂急救,可她能看出周显脸上的认真和急迫,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周显是真心想要救自己的父亲。
为了救人,他能豁出自己的性命,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好,你信我,就拿着发簪,侍卫靠近你就捅死我,我死了,如何预防天花的法子也就没人知道了。”
听到这话,周嗣源心中怒火顿生,后半句话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孽子,竟敢威胁自己。
从周嗣源的眼神之中,柴金华看出了他对周显的厌弃,太子被废,指日可待,背后之人许诺的荣华富贵,已经对自己招手了。
为了后半生的幸福,柴金华决定在拼一把。
“诸君,国朝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朝,为国除奸的时候到了!废太子,正国法!”说完柴金华便对着地面玩命磕头。
扬名天下的好机会,蒋文本的其他学生自然不落于后。
一边是屡屡闯祸的孽子,一边文臣士子之心,周嗣源心中天平不断倾斜,他要赌一把,赌窝囊废儿子根本没去死的胆气。
“来人,摘下这逆子的紫金冠,剥去四爪蟒袍,废掉他的太子……”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周嗣源的话,也让柴金华等人停下了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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