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韧舟在楼下找了整整一日。
太阳东升西落,直到入了夜,他才顶着一身垃圾馊味回到了病房。
他的血已经干了,顺着手背流到指尖,形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精疲力尽地站在门口,看到的却是周砚晴正在给蒲见青喂粥的画面,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像极了当年守在龙塌旁照顾他的模样。
“先生。”
蒲见青最先看到陆韧舟。
他上下打量了陆韧舟一遍,随即状似无意地掩了掩鼻子:“您怎么把自己弄的又臭又狼狈,还一身汗,就像是……”
“砍柴的。”
他话音刚落,周砚晴握着勺子的手就顿住了。
周砚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却依旧不忍呵斥,只叫了一声:“阿青。”
陆韧舟却不在乎,他本就是个砍柴的,周砚晴忘记了自己的来时路,他却记得。
他现在唯一想的,只是拿回自己的戒指。
他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匕首,直直地抵在了蒲见青的喉间:“我问最后一次,我的戒指呢?”若他真的回不去了,倒不如和这对狗男女拼个鱼死网破!
他浑身上下早就没有几分力气了,又失血过多,此刻虚弱的发抖。
可即便如此,他眼底的狠意却丝毫不减。
周砚晴难得没有阻拦陆韧舟,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他着实没想到,陆韧舟会为他疯狂到这个程度。
蒲见青见周砚晴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只好将戒指拿了出来:“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陆韧舟一把将戒指夺了过来,随手将匕首一扔,大跨步地出了病房门。
回到历家,他打量着这套自己和周砚晴一起打拼来的别墅。
最初刚到这个世界时,他们一无所有,甚至连穿的衣服都还是宫里的,因为什么都不懂,还被不少人当成精神病,那时的他们便在桥洞下互相依偎着睡觉。
直到半年后才稍微摸到些门路,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们磕磕绊绊地就这么携手走过了八年。
整整八年啊。
陆韧舟看着墙上挂着的二人的合照,看着周砚晴的笑颜。
周砚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你怎么能,又怎么敢负了我?!
陆韧舟心中恨意腾升,指甲嵌进肉里了也浑然不觉,忽然,他脸色一变,冲进卫生间便干呕起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险些将胆汁吐出来。
吐完后,陆韧舟望着镜子中自己苍白寡淡的脸,正为自己可悲时,却接到了医院来的电话。
“陆先生,你怎么私自出院了?刚才你的报告出来了,结果显示你这次的试管结果成功了,可以通知您夫人来医院了。”
陆韧舟的身子猛地一颤。
恐惧与迷茫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颤抖着手挂了电话,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砚晴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却又不想承受怀孕的痛苦,便让他一次次的试管,甚至用高价打造了仪器来孕育生命。
只是孩子不在母体里太难存活。
他记不清自己试管了多少次,这次,居然成功了。
泪水麻木地滑落,过了许久,他忽然笑了起来。
说不上是可悲,还是可怕。
他有孩子了?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有孩子了……
他想带着孩子一同离开,可那道士明明说,若带着婴儿就无法通过时空裂缝回去了。
除非——
有纯阴之体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