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妈妈搂过我的肩膀,附耳过来:“妹妹还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你做姐姐的大度一点,假装道个歉算了,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怨嘛。”
我攥紧手机,觉得没劲透了。
年纪小不懂事就有理,我年纪大就活该当受气包?
明明掏心掏肺的是我,到头来吃哑巴亏的还得是我。
算了。这委屈谁爱受谁受。
电梯门一开,我扔下一句“想也别想”,头也不回得往前走。
推开家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歪倒在沙发上的爸爸见我回家,一跃而起。
“拿一千给我。”
我揉了揉眉心,低头发现一地的酒瓶,想必是他打牌输了不少,心里不大畅快。
换做是平常,千儿八百的给就给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最重要。
可妹妹和妈妈的那番话,像根刺似的扎在心里,膈应着我。
我沉下脸,第一次拒绝:“没钱。”
就在这时,蔡弋彤推开门,气鼓鼓地跑回了房间。
“这丫头跑那么快干嘛?”
“秋华那工作不是见不得人嘛,今天去学校看到彤彤同学,都笑她呗。小孩子嘛,和秋华闹了闹,两个人拌嘴被气哭了想让姐姐道个歉。”
听出妈妈的试探,我依然没搭腔。
她斜睨我一眼,干笑了两声:“算了算了,我去哄。”
望着妈妈的背影,简直无语至极。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爸爸抄起一个酒瓶,向我砸过来。
“去给彤彤道歉!”
我摸了摸后脑勺,无动于衷。
爸爸的火气窜得更高了:
“要我说,你那破工作本来就不光彩,干啥不好,非得干这个!”
“老子今天手气背,输了一千多,肯定也赖你把霉运带回来!”
“一家人简直被你害得,让你去给妹妹道个歉,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忍无可忍,我直直地盯着他,回怼:
“第一,我没做错什么,不可能道歉。”
“第二,请你嘴巴放干净点,逝者为大,你迟早也有死的那天。”
“第三,家里的吃穿用度哪样不用钱,如果我不做这份工作,咱四个都靠你?一起去睡桥洞吗!”
被戳中痛处的爸爸,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啪”地一掌落在我右脸。
“你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反了天了!要不是我和你妈,你能有今天?”
“现在花点你的钱怎么了,这是你感恩我们报答我们的机会!”
顿了顿,爸爸一把拎起我的衣领,威胁道:“那些事最好给我烂肚子里,要让彤彤知道了,我一拳攮死你!”
脸上火辣辣的疼,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格外陌生。
当年辍学入行,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四点开工。
为了锻炼胆量,我在停尸间睡过。
为了多赚点钱,我自告奋勇去给高腐或碎尸整容。
我捧回家五万块那天,爸爸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我是蔡家的恩人。
夸我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和妈妈脸上有光。
转眼间,我穷尽力气托举的家人嫌我晦气,享尽好处后往我心窝里上扎刀。
一气之下,我扬开爸爸的手,一脚踹在他的命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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