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丽被她直白的样子逗笑了。
“看你这阵子为这些事操心,也该给你点补偿。那铜钱,我已经报上去了,鉴定等级是三级文物,补贴下来大概能有两万。你后面若是再有文物,要是愿意卖给国家,我现在就能给你办手续,补贴按市价算,不会亏了你。”
林晚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两……两万?”
居然能补两万?她原本以为几千块就顶天了。
“别惊讶,安唐的铜钱存世量太少了,有很高的研究价值。”陈雅丽解释道,“补贴是国家文物局给的,专款专用,就是鼓励老百姓发现文物后主动上交。你要是愿意把后续收到的也交上来,我可以帮你申请加急办理,钱很快就能到账。”
林晚心里算了笔账,两万块差不多够交三四个月房租了。
“我愿意!”她赶紧点头,“回头我要有什么,马上给您送过来。”
“不急,你啥时候方便啥时候来。”陈雅丽笑着摆摆手,“对了,你说的那个祭天仪式,具体是哪天?”
“就说是一个月后,具体日子没提。”林晚回忆着,“说皇帝要派大臣来,到时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得去看热闹,不去还不行。”
两人又聊了会儿,大多是陈雅丽叮嘱她注意事项,比如别打听太多关于朝廷的事,免得被当成奸细。
要是收到什么稀罕东西,别自己瞎琢磨,先拿给她看看。
林晚听得认真,把该记的都记在心里,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一起吃个饭吧?”陈雅丽看了眼时间,“楼下有家面馆,味道不错。”
“不了,我得赶紧回去看店。”林晚起身收拾东西。
陈雅丽送她到门口,嘱咐了句。
“小林,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但别太把那些人的苦难往自己身上揽。你能做的有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晚心里一暖,点点头:“我知道,谢谢您陈姐。”
走出写字楼,阳光正好,林晚摸了摸包里的陶罐和笔记本,心里踏实了不少。
林晚回到奶茶店,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却没迎来任何回应。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的绿萝被晒得蔫了半片。
她把帆布包往吧台上一扔,瘫进椅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开业头几天生意还行,尤其是卖了铜钱那阵,还能断断续续来几个客人。
可这阵子又打回原形,一上午卖不出三杯,连隔壁修鞋大爷都看不过去,刚还劝她。
“丫头,不行就挂个转让的牌子吧,这条街是真不行。”
她摸出手机,点开外卖平台后台,看着那可怜的订单量,愁得太阳穴突突跳。
房租每月六七千,再这么下去,别说赚钱了,怕是连本都要赔光。
正发愣呢,微信提示音响了,是张琪发来的。
“姐妹,我刚刷到个招聘,文案岗,朝九晚五不加班,要不你试试?”
林晚回了个“哭哭”的表情包:“不去,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敲键盘的日子,不想回去了。”
张琪:“可你那店…… 真能撑下去?”
林晚盯着屏幕,手指悬了半天,回了句:“能吧,万一呢。”
发完消息,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没底气。
她起身给绿萝浇了点水,又拿起抹布擦吧台。
吧台上还放着陈雅丽给的那个小陶罐,灰扑扑的,和周围的咖啡机、电子价目表格格不入,却让她心里莫名踏实了点。
至少,这店如今不仅只卖一个朝代。
她把陶罐小心翼翼地收进后厨,又翻出陈雅丽给的笔记本,想了想,提笔写下。
“今日收到补贴通知,两万块。陈姐给了陶罐和笔记本。”
字歪歪扭扭的,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傍晚六点,街上的路灯亮了,奶茶店依旧冷清。
林晚给自己泡了碗面,刚吃两口,手机又响了,是张琪发来的视频邀请。
“看看你要吃啥?”张琪举着手机在超市里转圈,镜头扫过零食区,“薯片要青柠还是黄瓜味?”
“都要。”林晚吸了口面条,“但你别总给我买东西,我这儿啥都有。”
“啥都有?有客人吗?”张琪戳穿她,“我跟你说,不行就别硬撑,我这儿还能借你点。”
“真不用。”林晚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跟陈姐聊了,补贴刚下来,足足两万块呢。”
“哇,真不少!”张琪的语气兴奋起来,“这样不错,起码你还饿不死。”
“但事还不少。”
林晚把衙役抓王二丫的事简单说了说。
“我的天,太危险了!”张琪在那头咋咋呼呼,“你可千万别跟那些当官的硬碰硬,不行就关店门,小命要紧!”
“知道啦,我有数。”林晚笑了笑,“快买你的东西吧,晚了超市该关门了。”
挂了视频,面也凉透了。
林晚收拾了碗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了。
眼前的光线一点点变暗,窗外的商业街被浓稠的夜色吞噬,取而代之的是荒野上的风声。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刚拉开门闩,就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奶茶店门口黑压压站着一片人,男女老少都有,手里要么拎着瓦罐,要么背着布包,看到门开了,都齐刷刷地望过来,眼神里又惊又喜,还有点怯生生的。
林晚愣了半天,才认出最前面的是那个送她野栗子的老头,旁边站着之前来讨水的郎中。
“姑…… 姑娘,我们没别的意思。”老头搓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就是…… 就是大家听说您这儿有水,都想讨点回去。”
郎中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提着个小篮子:“我们都带了东西来换,绝不白要。”
林晚这才注意到,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拿着点东西。
有个汉子背着半袋干瘪的谷物,一个大婶手里攥着几尺粗麻布,还有个年轻人捧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看着像块璞玉。
她赶紧让开身子:“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先走,最后还是老头带头,领着大家慢慢往里挪。
三十平米的小店瞬间挤满了人,连转身都费劲,却出奇地安静,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林晚刚要去接水,郎中拦住了她,低声说:“姑娘,我知道您可能奇怪,咋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他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前几日附近就传开了,这荒野里凭空出现了座房子,里面有位好心的姑娘,给人水喝,还给吃的。可那阵子大家手里多少还有点存粮,井里也能勉强打上来点水,就没人敢来。”
“这两天不一样了。”旁边的大婶接过话头,声音沙哑,“太阳跟火盆似的,河沟里的水彻底干了,孩子们渴得直哭,再不来找水,怕是真要渴死了。”
郎中又说:“后来见了王二丫家孩子手里的糖纸,还有衙役大哥拿的那个一按就出火的玩意儿,大家才信了,您这儿不是普通地方。”
“您是…… 是仙家来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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