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里的那根弦嘭地一声断了。

我歇斯底里地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向她砸去，声音沙哑地可怕。

“滚！你给我滚！”

估计是被我疯魔的样子震住了，陈桂芳退到了门口处。

“行了，你冷静冷静，想通了也就那回事。

是牺牲自己还是卖掉妞妞，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陈桂芳走了，我抱着自己的身体，浑身抖得厉害。

妞妞怯怯地贴了上来，朝我脸上吹了吹，用小手抹去了我脸上的泪珠。

“姐姐不哭，吹吹，妞妞吹吹就不痛了。”

我再也忍不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从悲伤中回过神来，门就被敲响了。

我警觉地将妞妞抱起来。

“谁呀？什么事？”

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这房子已经被陈桂芳抵押给我了，怎么还有人住在里面？

赶紧滚蛋，明天我就要带租客来看房了。”

下午，我给妞妞蒸了一个蛋。

妞妞好吃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姐姐也吃。”

我咽了咽口水。

“我不吃，妞妞吃。”

我看着妞妞瘦小的身体和因为营养不良发黄的头发，心里难受地厉害。

因为没有钱，她平常只能吃些米糊和我在菜市场捡到的剩菜叶，连一碗普通的蒸蛋在她眼里都是人间美味。

等妞妞填饱了肚子，我又带她来到镇上玩。

我身上还有三块二角钱。

我用两块钱让妞妞坐了一趟她馋了好久的小火车。

用一块钱买了一包糖果，拈了一颗塞进嘴里，剩下都给了妞妞。

剩下两角钱，已经买不到东西了，我只好又把它塞回了裤兜。

糖果好甜啊，如果生活也这么甜就好了。

我抱着妞妞，蹭了蹭她的额头。

“妞妞今天开心吗？”

妞妞弯起了眼角，头点了又点。

“开心。”

我苦涩地勾起了嘴角。

“妞妞，姐姐想去一个地方，你愿意陪我去吗？”

妞妞奶声奶气：“愿意，姐姐去哪，妞妞就去哪。”

我抱着妞妞，麻木地穿过了热闹的集市，踩过了泥泞的湿地，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我一边继续一步步向前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妞妞，对不起，姐姐真得太累了，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死了。

本来我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死的，可是实在放心不下你。

陈桂芳要卖了你，如果遇到好人家还好，如果遇到坏人家，别人天天打你该怎么办？

你和姐姐一起走吧。

死了，就不会饿肚子，不会再被打，也不会再有痛苦了。”

水慢慢漫过了我的腰，再到胸部，再到脖颈，也没过了妞妞的头。

水里咕噜咕噜冒出了气泡。

妞妞难受地拼命抱住我的身体往上爬。

她的脸憋得通红，她说：“姐姐，难受。”

看到妞妞这么痛苦，我突然就后悔了。

我哭着将她举起抛向了岸边，再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我紧紧抱住湿漉漉的妞妞，颤抖着不停地道歉。

“妞妞，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太阳都要落山了。

夕阳的余晖铺了下来。

我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向漫天的霞光，眼神变得决绝。

“妞妞，姐姐错了，该死的不是我们。

真正该死的，是陈桂芳。”

我将脸贴在妞妞小小的脸蛋上，声音发颤。

“姐姐去杀了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