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重病，我哥带着他老婆拟定的《养老AA协议》找上门。

协议规定，所有开销对半，陪伴精确到小时，超出部分需付费。

我爸去世那天，我哥拿着POS机堵在太平间门口：「妹，把你欠的五万七千块护理费结一下，不然爸的骨灰你别想要。」

……

医生的话跟冰块似的，一句句砸我脸上：“情况不好，最好马上转ICU。”

我脑子“嗡”的一声，懵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我哥高明“刺啦”一声，拉开了他的公文包。

他扔给我一个文件夹。

“高月。”

“这是新版的《赡养责任均分协议》。”

“你嫂子昨晚弄的，ICU花钱多，一天估计一万，咱俩一人五千。”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算盘珠子，又冷又硬。

“钱必须每天早上八点前，打到我账上，我再去交。”

我浑身发冷，这张脸，明明跟我有血缘关系，现在却陌生得吓人。

而我嫂子林芳正抱臂靠在走廊那头，眼中满是算计，她补了一句：“高月你别那么看你哥，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得留着给孩子上国际学校呢。”

“哥，”我声音都抖了，“爸还在里面抢救……”

“就是因为在抢救，才要把规矩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扯皮，耽误事。”

高明把那份协议又往我面前推了推，口气不容商量。

白纸黑字，每条都跟针一样，扎我的心。

“第一条：看病花销，兄妹俩一人一半，当天钱当天结。”

“第二条：陪床照顾，按小时算。每个人每个月最少陪20个小时，要是自己没空，可以花钱从对方那买，一小时200。”

“第三条：送饭送汤这些东西，要提前一天说，没送的那方按市场价的一半，把钱转给送了的那方。”

……

一条条的看下来，我的心沉到谷底，而我哥还在说。

“高月你也别怪我，成年人要理智，感情归感情钱归钱，这是成年人最基本的道理。”

“我也想救爸，但咱们要从现实考虑。”

林芳跟着附和，“就是，你哥为了这个家头发都愁白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里难受？我们家乐乐一节补习班就一千块，我们说什么了？谁都不容易。”

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护士探出半个身子。

“高建国的家属，费用得续一下了，不然晚上的药用不上。”

高明立马看向我，那眼神明摆着：你看，你自己选。

我捏着笔，指关节都白了。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全塌了。

我拿过笔，在那张纸的最后，写下了我的名字。

高月。

签完字，高明把协议放进公文包，随后拿出手机点开收款码。

“今天的五千，转吧。”

我看着他那张理所当然的脸，打开手机，把钱转了过去。

手机上余额减少的数字，刺得我眼睛疼。

原来，在他们眼里，亲情这东西，真就是一串标着价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