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炖了锅我爸最爱喝的老母鸡汤送到医院。
刚隔着ICU的玻璃看了一眼,手机就震了。
是林芳,发来一张购物软件的截图,上面是只卖35块的冻鸡。
紧跟着一条语音,她尖锐的声音跟指甲划玻璃似的:“高月,你今天送那鸡,我查了,就这个价。高明那份17块5,我已经从下个月的养老金里提前扣了啊。”
我捏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托乡下亲戚捎来的土鸡,花了一百多,在她眼里,就值17块5。
下午,高明掐着点来了。
在ICU门口站了一个钟头,接了三个工作电话,跟护士说了两句话,剩下时间全在看手机。
时间一到,他立马收起手机,像打卡下班。
“我今天的情感陪伴任务完成了。”
他合上记录的小本子,转向我:“对了,爸的社保卡和工资卡在你那吧?按协议,这些钱得交给我统一管,方便记账。”
这是爸昏迷前,亲手塞给我的。他说,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底气。
“卡在我这,爸让我拿着。”
高明的脸彻底拉了下来:“高月,你最好搞清楚,我们现在是在按规矩办事。你要是不交出来,那明天开始的医药费,我就当你愿意一个人全出了。”
又是这招。
拿我爸的命,来逼我。
我不想在医院走廊里,为了钱,撕扯得像个疯子。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卡,拍在他手上。
“高明,你记住。这些是爸的救命钱,你要是敢乱花一分,我跟你拼命。”
高明拿到卡,脸上立马露出胜利的笑。
一个星期后,是我爸六十六岁生日。
医生允许我们给爸过个生日。
我定了餐,点的全是他爱吃的菜,还订了个大寿桃蛋糕。
高明一家三口踩着点来病房,来后看都没看我爸一眼。
菜一上来,林芳就忙着给儿子高乐乐夹菜,高明自顾自地喝酒。
没一个人,跟我爸说句“生日快乐”。
高乐乐指着蛋糕大嚷:“我要吃蛋糕!我要吹蜡烛!”
林芳马上笑嘻嘻地点上火,一家三口围着蛋糕,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那歌声,特别刺耳,好像在嘲笑那个真正过生日的人。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看我爸一眼。
我实在忍不住了,把碗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
“你们吃完了吗?”
林芳不乐意了,把叉子一摔:“高月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来给爸过生日,你这是赶我们走?按协议,今天我们负责‘情感陪伴’,你负责‘物质开销’,这不公平吗?”
公平?
我看着桌上被他们吃得差不多的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们的情感,真够便宜的。”
高明拉住要跳起来的林芳,冲我皱眉:“高月,说话客气点。我们按时来了,尽了义务。”
义务。
我气笑了,指着门口:“滚。现在就滚。”
高明的脸黑得像锅底。
我直接走到林芳跟前,拿起她那个爱马仕包,扔到了门外。
“带着你们的‘礼物’,滚出去!”
“你疯了!”林芳尖叫着跑出去捡她的宝贝包。
高明死死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一点生气,倒像是在评估一个失控的物件。
他一句话没说,带着老婆儿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