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了,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冲上去,使出浑身的劲,狠狠给了高明一巴掌。
“啪”的一声,又清又亮。
整个太平间都静了。
高明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畜生!”我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骂,“高明,爸的骨灰,你一根毛都别想碰!从现在开始,我跟他,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芳尖叫着扑上来想跟我撕扯,被我一把推开了。
“滚!都给我滚!”
我像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用尽全力守护我最后的一点东西。
高明拉住了发疯的林芳,他脸上那层假装的悲伤已经没了,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他扶了扶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POS机。
“高月,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绝,那我们就按规矩来。”
他把那份文件甩到我面前。
标题是:《高建国先生生前及身后事宜最终费用结算单》。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爸从生病到去世的每一笔花销,连分都算得清清楚楚。
从一瓶盐水,到一包棉签。
从我炖的那只鸡,到我订的那个生日蛋糕。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记了下来,然后分摊。
“算到现在,你一共欠我五万七千三百二十八块五毛。”
高明举起手里的POS机,对着我。
“现在,马上,把钱结了。”
“不然,爸的骨灰,你想都别想。”
他站在太平间门口,用我爸的骨灰,逼我付这笔带血的“亲情账”。
那一刻,我的心,死了。
死得透透的。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叫了三十年“哥”的男人突然笑了。
然后,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一分不差地,把那笔钱转给了他。
“很好。”他点点头,“高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
高明说完,带着林芳,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蹲了下去。
我抱着我爸冰冷的身体,终于哭出了声。
爸,对不起。
女儿没用,让你到死,还要看到这么恶心的人性。
我一个人,给我爸办完了所有后事。
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给他买了西山公墓那块他最喜欢的,能看见太阳落山的墓地。
办完我爸的后事,我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我拉黑了高明和林芳的所有联系方式。
手机号也换了。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
直到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高小姐,我是您父亲高建国先生生前委托的律师,我姓王,关于他遗产的事,需要跟您和您哥哥当面谈一下。请于本周五上午十点,来我律所一趟。”
遗产?
我愣住了。
我爸一辈子省吃俭用,单位分的房子早就卖了给高明付首付,手里那点工资和退休金,这次生病也花得一干二净。
他哪来的遗产?
我以为是骗子,就没回。
但第二天,那个王律师又发来了短信,这次还附上了他的律师证照片和律所地址。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
周五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去了那家律所。
在一间又大又亮的会议室里,我看见了高明和林芳。
他们看样子也是刚到,正一脸兴奋地跟王律师打听着什么。
“王律师,我爸到底留了多少钱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林芳的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
高明假装咳了一声,端着架子说:“我爸一辈子节俭,估计也没多少。就是留个念想。”
看见我进来,他俩的脸都变了。
林芳立马站了起来,像只护食的鸡。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高明也冷着脸:“高月,我们已经两清了。你没资格来这儿。”
我懒得理他们,直接走到王律师面前。
“王律师,您好,我是高月。”
王律师大概五十多岁,看着很严肃。
他对我点了点头,让我坐下。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王律师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高建国先生在三年前,在我这里立的遗嘱,有法律效力。”
高明和林芳立马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
“王律师,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念吧。”林芳催着。
王律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遗嘱内容倒也简单。
开头都是些法律上的套话。
当念到分财产的部分时,高明和林芳的呼吸都重了。
“关于我的遗产,”王律师念道,“我名下,确实没什么房子和存款。但是,在五年前,我老家的祖宅,因为城市规划,拆了。”
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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