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遗忘咒,比我想象的更残忍。
它不仅抹去了月月关于我的记忆,还植入了江渊是她父亲的认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病房。
地府的销售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把玩着一支钢笔。
“姜女士,看来你对交易的进展不太满意。”
我看着他,只能涌起无力的愤怒。
“你们地府,就是这样办事的?”
“你们这是诈骗!”
销售员笑了笑,不以为意。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销售员,只负责执行合同条款,至于条款内容,是你和买家协商的结果。”
“姜女士,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江渊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帮他?”我质问。
销售员转着笔的手停了下来。
“好处?他付出的代价,远超你的想象。”
“十亿冥币,在地府虽然算是一笔很大的金额,但还不足以让我们为他破例,去篡改一个孩子的记忆。”
他顿了顿。
“他付出的,是另外的东西。”
“那样东西,足以让他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我愣住了。
永世不得超生?
江渊那样的人,会在乎死后的事?
“你什么意思?”
销售员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天机不可泄露。”
“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交易已经完成,你该履行另一部分的约定了。”
他指了指我的身体。
“你的二十年阳寿,我们已经开始提取。”
“不出三个月,你的身体机能就会衰退到一个五十岁老人的水平。”
“好好享受你最后健康的时光吧。”
说完,他再次化作青烟消失。
我坐在床上抬起手,看到手背上的皮肤,似乎比昨天松弛了一些。
这,就是代价。
我不仅失去了女儿,还在迅速地走向衰老和死亡。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困在医院里。
我每天都能从护士口中,听到月月的消息。
她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她吃饭很乖,也很爱笑。
江渊给她请了最好的营养师和心理医生。
所有人都说,江先生对这个女儿,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我听着这些,心如刀割。
那些本该属于我的幸福,现在全被另一个男人占据。
而我,只能像个囚犯一样,被困在这里,听着别人的转述。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必须见到月月,哪怕只有一面。
我开始计划逃离。
医院的安保很严,特别是通往月月病房的那一层。
我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每天凌晨四点,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那天晚上,我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清洁工衣服,推着一辆清洁车,低着头,朝月月的病房走去。
心,在胸膛里狂跳。
我顺利地通过了第一道岗哨。
离月月的病房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月月均匀的呼吸声。
就在我准备推开那扇门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要去哪?”
我的身体僵住。
是江渊。
我缓缓转过身。
江渊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穿着一身讲究的旗袍,手中盘着一串佛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和鄙夷。
“阿渊,就是这个女人?”
老妇人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凌晨的寂静。
江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
老妇人却不依不饶,她上前一步,用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长得一副狐媚样子,难怪能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家都不要了。”
我下意识反驳:“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的儿子?
江渊没有兄弟。
除非……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
老妇人冷哼一声,说出了一句让我坠入冰窟的话。
“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儿子,陆云!”
陆云。
我的丈夫。
江渊的……弟弟?
怎么可能?
陆云从未提过他有家人,更没说过他有个叫江渊的哥哥。
他们一个姓陆,一个姓江。
“看你的表情,是不知道了?”
老妇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也是,陆云那个不孝子,为了你这个女人,跟家里断绝关系,连姓都改了,跟着他那个早死的妈姓了陆。”
“江渊才是他哥哥!”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我一直以为,江渊和陆云是商业上的死对头,他害死陆云,是为了吞并陆云的公司。
原来,真相是这样。
一场豪门恩怨,兄弟反目。
而我,是这场悲剧的导火索。
“你现在知道,阿渊为什么要收养那个小杂种了吧?”
老妇人的话语愈发恶毒。
“那是我们江家的血脉!是我们江家欠了陆云的!阿渊这是在替他还债!”
江渊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妈,够了!别再说了。”
他扶住情绪激动的老妇人,“我送您回去休息。”
老妇人却甩开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
“不够!我今天就要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说清楚!”
“陆云的死,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跟家里闹翻,不会不肯接受治疗,更不会年纪轻轻就……”
她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老泪**。
治疗?
陆云的死,不是意外?
我抓住这个关键词,追问道:“什么治疗?陆云他……他不是出车祸死的吗?江渊,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听到我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车祸?那是江渊为了保全江家和陆云最后一点体面,才编造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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