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使劲儿点头。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在等娘亲回家,除非天气很差,或者娘亲生病了,否则娘亲几乎日日都要出门。
她知道娘亲是在忙生计,可是也期待能够跟娘亲一起出去玩儿。
如今愿望即将成真,在在高兴的眼睛都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去湖边,看荷花!”
崔令窈笑着点头。
门在此时也被叩响,传来了杏儿的声音,
“夫人,该用饭了。”
崔令窈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也怕在在多想,低下头拉住女儿的小手重新笑起来,“走吧。”
门打开,杏儿见崔令窈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自己,原本有些期待的目光也黯淡了不少。
到了堂屋,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崔令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基本都是自己从前最爱吃、这两年几乎没有碰过的。
也不知道,是墨厌舟还记得自己爱吃的东西,还是杏儿。
可不管是哪个,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崔令窈习惯性的想喂在在,墨厌舟却已经万分自然的从她手上拿过了碗,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儿清蒸鲈鱼,“我来照顾在在就是了,你吃饭吧。
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吃清蒸鲈鱼了。”
现在并不是吃鲈鱼的最佳时候,崔令窈垂眸,有意无意的将鱼肉扒开。
墨厌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却并未开口。
等到喂在在吃完饭后,墨厌舟这才低声在在在耳边说了什么,在在立刻挣扎着从凳子上跳下来爬上崔令窈的腿,有模有样的学着刚刚墨厌舟给自己喂饭的动作道:“娘亲乖,在在喂你吃饭~”
她夹着崔令窈碗里的鱼肉凑过去,崔令窈再怎么抗拒,也还是没有辜负女儿的好意,勉强给吃了下去。
墨厌舟见缝插针的又给崔令窈碗里加了些菜,在在扑闪着眼睛义正言辞,“娘亲太瘦啦,要好好吃饭饭才行!”
到口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眼见墨厌舟还要往碗里夹菜,崔令窈拿过碗,迅速将碗里的吃的全都塞进嘴里,因吃的急还差点儿噎着了。
在在抓过一边的杯盏给她顺着,崔令窈好一些了这才道:“我吃饱了,谢谢在在。”
在在不高兴的噘着嘴,“娘亲太瘦啦,很容易生病的。
以后娘亲要是不好好吃饭,那在在喂娘亲吃饭饭!”
崔令窈哭笑不得。
墨厌舟并未吃什么,见二人吃好了,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状似云淡风轻的开口,“在在,想看荷花?”
崔令窈第一反应就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杏儿。
杏儿躲避着她的目光,崔令窈见此,便就知晓了方才跟在在说的话,应当全都入了墨厌舟的耳朵。
在在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很是高兴,“嗯嗯,娘亲之前好忙好忙,明日娘亲就有时间啦!”
墨厌舟看着女儿明媚的笑脸,唇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笑意,“我让人去包个画舫,在在可以在画舫上看。”
“画舫是什么?”
“很大的船。”
在在眼睛亮了,可下一瞬,她又犹豫起来,“你也一起么?”
“你不想我一起么?”
虽然刚刚杏儿说自己在在在眼中跟工具没什么区别,但墨厌舟也不觉得有说什么。
他从未参与过女儿的成长。
从前他曾想过,要照顾怀孕的阿窈,要亲手给他们的孩子换尿布,喂饭,出去玩……
可事实上,阿窈有身孕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好好弥补。
墨厌舟很耐心,在在很犹豫。
她忍不住咬着手指看向崔令窈,期盼能看到娘亲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崔令窈笑了笑,怜爱的在女儿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件事儿我跟你爹爹商量就是了。
你去找张爷爷玩儿吧,张爷爷给你准备了饴糖呢。”
在在眼睛一亮,立刻欢呼着往外跑去。
看着在在离开后,崔令窈脸上的笑迅速的冷淡了下来,“皇上日理万机,即便是不在朝堂,想来也是极忙的。
今日已经劳烦皇上出手一次了,明日,就不再麻烦您了。”
墨厌舟并未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
每一声都不重,却都像是敲在崔令窈心窝一样。
半晌,墨厌舟这才开了口,“你不喜欢我陪着你?”
这一点,想来也不是很难看出。
崔令窈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墨厌舟轻笑一声,“我是在在的父亲。
三日后启程归京,总不能让这儿的所有人都觉得在在是个没父亲的孩子吧?
阿窈,你分明心疼,觉得亏欠,又有什么好犟的呢?”
崔令窈想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可到底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站起身来,冷冰冰道:“那就请便吧。”
在在或许的确渴望能够有一个父亲陪伴,可在在的父亲,和她崔令窈的夫君,可以是两个人。
即便她现在没有想过再嫁,但也绝不会因为在在而决定重新爱上他。
崔令窈回了房,不多时,房门再次被叩响。
她有些心烦意乱,斥道:“还要做什么?”
外面敲门的动作顿了顿,传来了杏儿的声音,“娘娘,奴婢……想跟您说说话。”
崔令窈面色更是不虞,“我与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杏儿知道崔令窈心中气自己做的事情,顿了顿,还是再次叩响了房门,声音带上几分祈求,“娘娘,奴婢三年未能见您,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只是想跟您说说话而已……”
见崔令窈不为所动,杏儿的眼眸黯淡,背靠着房门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语,“娘娘,奴婢知道您心中定然是怨恨奴婢的,可奴婢也实在没有办法。
奴婢知道,您明明一切都记得,却没有回京,肯定是不愿意。
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皇上虽然让章小姐做了贵妃,可也从未忘记过您。
您说,您是个性格倔强的人,总是容易做错事,说要是有那么一天您犯了这样的脾气,看似要错过什么,就让奴婢好好提醒您的。
您总归是要回京,又为何要让自己不痛快的回京呢?
小公主只是说那人**过您几次,皇上便就亲自上了门去。
若非徐明拦着,皇上只怕是真的动手将人给打死了……”
杏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说着说着觉得很难过,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小姐,奴婢……很想您。”
门不知道何时开了,崔令窈一半的脸色隐没在黑暗中,只是那样冷漠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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