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婆婆怀里很快就不哭了。

他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妈，把孩子还给我。”

我伸出手，声音颤抖。

婆婆抱着孩子，转身背对我。

“你现在身体虚，抱不稳。”

“月嫂马上就来了，会照顾好他的。”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我撑着沙发站起来。

刚生产完的身体像散了架，每动一下，小腹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但我顾不上了。

我一步步走向她。

“他是我的孩子，我要自己照顾。”

婆婆终于回头看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沈蔚，别不清醒了。”

“你以为许安为什么娶你？”

“不就是看你家世清白，身体健康，适合生养吗？”

“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任务。

原来我的婚姻和生育，只是一项任务。

我惨然一笑。

“那张小雅呢？她又算什么？”

“小雅？”

婆婆的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

“小雅是许安的爱人，以后也是我们周家真正的女主人。”

“她什么都好，就是身体弱，生不了孩子。”

“所以才委屈你。”

委屈我。

说得真轻巧。

“现在好了，你生了，孩子健健康康，小雅可以直接当妈，省了多少事。”

“你拿了钱，小雅得到孩子，许安家庭美满，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我看着她，字字清晰地问。

“那我呢？”

“我失去了孩子，我欢喜吗？”

婆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些钱还不够？”

“沈蔚，做人不能太贪心。”

“你这样的出身，能嫁进我们周家，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现在拿一笔钱离开，是你最好的结局。”

她抱着我的孩子，说着最残忍的话。

我冲过去，要去抢回我的孩子。

“把他还给我！”

我疯了一样。

婆婆被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你干什么！疯了你！”

她尖叫着，把孩子护在怀里。

我不管不顾，只想把我的孩子抢回来。

月嫂在这时冲了进来。

她一把将我从后面抱住。

“太太，您冷静点！您还在坐月子啊！”

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她的力气。

婆婆惊魂未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真是个疯子。”

“把她拉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月嫂拖着我往卧室走。

我回头，看着我的孩子。

他在婆婆的怀里，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这个状若疯癫的母亲。

我的心，碎了。

门在我身后关上，落了锁。

我听见婆婆在外面打电话。

“喂，张律师吗？对，是我。”

“那个代孕合同，可以准备启动了。”

代孕合同。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妻子都不是。

我只是一个代孕的工具。

我瘫倒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

角落里，我看到了我藏起来的备用手机。

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爬过去，拿起手机。

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我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蔚蔚？”

是我的闺蜜，李玥。

她是个律师。

听到她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玥玥，救我。”

李玥在那头一下就急了。

“怎么了？你不是今天出院吗？周许安没去接你？”

我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用最快的速度说了一遍。

账单，折旧费，抢孩子，代孕合同。

每说一个词，我的心就被凌迟一次。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蔚蔚，你听我说。”

李玥的声音传来，冷静得可怕。

“你现在绝对不能签任何字。”

“你和周许安是合法夫妻，孩子是婚生子，抚养权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至于那个代孕合同，如果你们之前没签过，现在他单方面拿出来，就是废纸一张。”

我吸了吸鼻子。

“如果……我签过呢？”

我想起结婚前，周许安确实让我签过一堆文件。

他说都是婚前财产公证，我相信了他。

我甚至没仔细看内容。

李玥又沉默了。

“蔚蔚，你……”

她叹了口气。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你先别慌，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然后收集证据。”

“他们现在把你关起来，肯定会想办法逼你签字。”

“你把他们说的话，做的所有事，都录下来。”

“特别是关于张小雅和代孕的事，这是他们最大的把柄。”

我点头，用力点头。

“我知道了。”

“还有，想办法拍下那些文件的照片，特别是那份所谓的身体折旧费和代孕合同。”

“这些都是他们算计你的直接证据。”

“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对，不能哭。

哭了，就正中他们的下怀。

我要反击。

我要夺回我的孩子。

我擦干眼泪，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把手机藏在床头柜的抽屉缝里。

没过多久，门锁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