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巧地点点头。
下午,陆沉洲真的带我去了爷爷留下来的工作室。
那是一间藏在老城区巷子深处的小院,安静又偏僻。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花草早已枯死,屋里蒙着厚厚的灰尘。
陆沉洲嫌恶地皱了皱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自己进去找吧,我在外面等你。”
“找到了就出来,别待太久,里面脏。”
我心头一喜,这正是我想要的。
“好。”
我走进工作室,心脏砰砰直跳。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爷爷离开时的样子。
工作台上,还放着他没来得及完成的半成品。
我假装在各个柜子里翻找着所谓的“簪子”,眼角余光却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房间。
银丝!
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卷一模一样的特制银丝。
旁边,还放着一本厚厚的牛皮册子。
我认得,这是爷爷的账本,记录着他每一笔生意的来龙去脉。
我迅速翻开,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我直接翻到妈妈出事那段时间的记录。
一页页翻过去,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终于,我找到了!
【己卯年,冬月十七,承接锦绣阁苏绣‘锦鲤图’一幅,加固银丝暗绣,尾款两清。】
锦绣阁,是本市最高档的绣坊。
而冬月十七,正是我妈妈出车祸的前一天!
原来那块布料,是妈妈绣品的一部分!
银丝是爷爷加固上去的,那上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正想把账本藏进怀里,余光却瞥见,在账本的最后一页,用爷爷熟悉的狂草写着一行字。
【砚有三方,一为生,二为死,三为……】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块墨渍染黑了,完全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方砚台救了我全家,是“生”。
第二方砚台揭露了妈妈的死因,是“死”。
那第三方……
我心急如焚,正要再仔细看看,门口突然传来陆沉洲不耐烦的声音。
“找到了吗?”
“还没。”我慌忙应了一声,将账本塞回原处。
不行,不能带走,他会起疑。
我必须想办法记住内容。
我假装继续翻找,眼睛却死死盯着那行字,想把它刻进脑子里。
突然,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拿走了那本账本。“是在找这个吗?”
陆沉洲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僵硬地转过身,对上他那双笑意全无的眼睛。
那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森然的杀意。
“沉……沉洲,你听我解释……”
“解释?”他冷笑一声,翻开手里的账本,“解释你为什么对一本旧账本这么感兴趣?”
“还是解释,你为什么一晚上翻来覆去,嘴里念叨着你妈的名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一直在演戏!
“你……”我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惊讶吗?”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将我堵在墙角。
“我早就知道你打开了第二方砚台。”
“那块染血的布,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就是想看看,我养的这只小猫,发现自己睡在饿狼身边时,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下你父亲的命?”
“你以为,我真的看上你了?”
“唐知夏,”他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语,“你和你那个不识好歹的妈,长得真像。”
“尤其是这双眼睛,倔强得让人……想亲手毁掉。”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猛地推开他,转身就想跑。
但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地掼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我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本来还想让你多做几天美梦,穿着婚纱,死在我怀里。”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他站起身,从工作台的工具架上,拿起一把沉重的铁锤。
“你爷爷这地方不错,很安静。”
“把你埋在下面,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他举起铁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下去陪你妈吧。”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爷爷,对不起,我好像……要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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