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出门后,缓缓上了主街。
京中满地都是官,有个老笑话:京中酒楼的牌匾掉下来砸到十个人,有八个是准备去上朝的,还有两个是日后要上朝的。
因此,苏岑的车马队伍虽气势不弱,但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前后的车马只是熟练地稍微退让一些,保有一定的距离,路人们也不曾来招惹,并没有给护卫们表现的机会。
就算有人好奇地打量,也是因为发觉了这是一辆女官的车驾,惊艳于马车精美的做工和好闻的香气,猜测是宫中哪位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早饭去霉运的力度不够,车队到一半时忽然被人拦下。
而那人是苏岑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顾以恒。
“阿岑,我这几天想办法去苏府找你,但是都被拦下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穿着素日的简洁衣裳,束发也改了样式,似乎是刻意让苏岑回想起曾经的他,还有曾经的他们。
可惜他的身形气质和往日判若两人,这样的行为比刻舟求剑还荒诞。
苏岑冷冷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顾以恒有备而来,跟着的军士们不动声色挡着苏府的车队,并把手放在佩剑上,警告地看着那些侍卫们。
他凝视着苏岑:“我不耽误你太久,就去这茶楼坐一小会儿可好?不然堵在路上,让街上的人来往不方便。”
的确,两拨人在此处对峙时,路上的境况如同往河水里丢了一块大石头,原本顺畅的水流堵塞得有些拥挤嘈杂。
然而大家都看出来这两拨人不好惹,其中还有许多拿兵器的,故而都是敢怒不敢言,低着头绕道罢了。
苏岑皱起眉,最终答应了。
虽然嘴上安慰父兄们说这对狗男女由她来解决,可实际上,苏岑并没有太急切收拾他们。
俩人虽恶心,却也没在她这边讨到什么大便宜,无非是些口头争锋罢了。
在得知珍珑阁的人脉和潜力后,她更想解决的,是那个调换密信的畜生。
等报了国恨家仇,再来处理私人恩怨,这是苏岑的想法。
顾以恒已经彻底变成了军痞无赖,今天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刻意蹲她,不如就听听他要说什么屁话。
茶楼里,顾以恒细细打量着一身官服的苏岑:“阿岑,你这样穿很合适,以前我说的那些不敬的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有眼无珠。”
苏岑淡淡道:“距离进宫报道还有约莫一个时辰,我怕迟到特地提前了两盏茶时间出门,所以我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一盏茶。有话直说,不然我就以你阻拦入宫为由报官了,这回你觉得官府还会偏帮着你吗?”
顾以恒窒了一窒,苦笑:“我之前说的混帐话,你怎么还记着?是我不好,一朝发达就有些膨胀了,可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苏岑笑了一下:“确实,你从一开始就不曾真正敬重过我,只不过是现在藏不住罢了。仅说这一点,你还真是始终如一。”
顾以恒有些急切:“不是的!我怎么可能……算了,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是我做错事在先,但我必须要和你解释,先前误会你,是因为我母亲从中挑拨,我已经看清了她的为人,以后绝不会偏听偏信了。”
他垂着眼,似是有些痛苦:“我也没办法,可谁让她是我母亲?家丑不可外扬,我也给了她教训,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岑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你在军中和那常菡的事,也是你母亲挑拨的?”
顾以恒噎了一下。
苏岑笑:“我还以为顾侯爷要说什么惊天秘密,原来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卑鄙无耻,像个耍赖的三岁小儿,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他人身上。就这样吧,以后别来烦我,不然就别怪我们苏家撕破脸狠狠参你一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