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快用沙土盖住！”

“东瀛倭贼，斯文扫地，文明之耻！”

“快点！那是孤本，是宋刻。拼死也要保住呀。”

“别管我，先把书放好！”

伴随着那道苍老又绝望的声音，我竟然发现，原本直播画面的上方，切出了一个窗口，直播间的所有人都通过它看到了火光晃动，浓烟滚滚的另一个世界中，来回穿梭的人影。

“武不能保家卫国，文不能守典护章，吾辈书生……当真百无一用吗？”

火势越来越大，无数书籍被火苗舔舐殆尽。

浓烟中，一道苍老的身影弯腰痛呼，声音里满是心痛和愤怒。

学生们不语，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屏幕，而我们，却看着眼前的画面，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这是，七十九年前的那场护书之战。

“顾守渊教授！”

我开口，才发现声音早就哑的不像话。

画面那边，循着声音看过来的顾教授双眼蓦地睁大，奔跑着的学生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由放慢了脚步。

“你是谁？如何认得我？”

“我是华国后人。”

我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举着手机，对准了四周那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墙，语气急促：

“我在临渊市图书馆的英烈墙上见过您的照片，后世之人都记得你们，记得你们为了保护典籍所做的一切。”

“您看，这些都是书。文明还在。我们的文明还在。”

顾临渊教授和无数学子随着我的动作，情不自禁伸长了脖子，目光贪婪地看着那些书籍。

“后世，记得？英烈墙？”

他喃喃着，随即声音猛地拔高，焦急问道：

“那《洪武南藏》保住了吗，还有《陵阳集》，它们还在不在？”

我沉默下来。

然而顾教授的声音却因为急切而更加尖锐：

“女娃，你说话呀。你告诉我，它们如何了，我们有没有护下它们？”

我看着火光中那一双双带着期盼的眼神，激动的心瞬间冷却。

我张了张嘴，话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随着顾教授的问话，直播间的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主播，说实话吧。让他们快逃，人和书，总得活一样！】

【对啊，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逃命吧。】

【楼上清醒点，看看历史，以他们的家世，要走早走了，他们本就是为书留下的。】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这是他们唯一的念想，主播，我求求你，就让他们带着希望，战斗到最后吧！】

【太残忍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一切努力都会化成灰烬。】

弹幕上，两方人吵的激烈。所有人说的都没错。

根据确凿的历史记载，顾教授他们拼死守护的典籍孤本，最终都未能逃过这场火海。

我不想撒谎，可我难道要对着火海中以命相搏的他们说：“你们的牺牲都是徒劳吗？”

“你为何不言，难道后世，并无这些典籍，莫非吾辈书生，当真无用？”

顾教授剧烈咳嗽了几声，绝望道。

“不！不是。”

我看着屏幕越来越多，求我不要说的弹幕，又看了眼另一个世界中晃动燃烧的绝望画面。

终于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