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回忆起结婚后第一年。
我曾想过反抗。
刚被植入芯片时,我试过绝食,试过用头撞墙。
但任何反抗都会被他视为“待修复的错误”。
绝食,他便操控我的手,将营养液一勺勺灌进我的喉咙。
撞墙,他便让我跪在碎玻璃上,一遍遍朗读他编写的《家庭行为准则》,直到膝盖血肉模糊。
每一次反抗,只会引来更强的控制,更痛苦的“矫正”。
我终于明白,死亡,是我唯一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行为。
“还不说话?你这是在跟我示威?”
陈卫国见我“沉默对抗”,远程启动了惩罚程序。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我的尸身猛地抽搐一下,脖子向后仰去,露出异常的弧度。
但脸上那“标准”的微笑,竟然因为肌肉僵硬,纹丝不动。
这诡异的画面让他更加气急败坏。
他远程操控我的手,让我拿起桌上的戒尺,一下,一下,狠狠地抽打自己的手心。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仪器里的喇叭则同步播放着我“忏悔”的录音。
“我错了,我不该保留落后的思想,我辜负了卫国的爱。”
“我错了,我应该全身心地拥抱科学,成为丈夫最完美的妻子。”
我的灵魂看着那只已经开始出现尸斑的手,被抽打得皮开肉绽,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惩罚过后,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温柔”,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
“文绣,我知道你难受。但只有剔除杂质,才能成为完美的艺术品。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走,去食堂,让大家看看你的进步。”
我僵硬地站起身,走向工厂食堂。
每一步都踏在预设的节奏点上,步距六十厘米,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刚进食堂,几个相熟的女工就围了上来。
领头的刘姐酸溜溜地说。
“哟,陈劳模的模范妻子来了。瞧这走路的姿态,跟电影明星似的。”
另一个女工凑过来,压低声音。
“听说戴上这玩意儿,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连晚上做梦都是背生产条例,真神奇。”
我面带微笑,一言不发,按照程序去打饭。
就在我端着饭盒转身时,刘姐像是“不小心”地撞了我一下。
滚烫的菜汤瞬间泼洒在我干净的旗袍上。
“哎呀!对不住啊文绣!”刘姐假惺惺地惊呼。
周围的人都等着看我的反应,是尖叫,还是愤怒。
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没有丝毫反应。
我的尸身停顿了零点五秒,这是程序在分析“意外状况”。
然后,我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以固定的顺序和角度,开始擦拭地上的污渍。
那超乎常理的冷静,让食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刘姐和那几个女工脸上的嘲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们纷纷后退,像看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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