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臣洲偏了头。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到今天为止,他活了整整三十年,第一次被人抽耳光!
“姜南枝,你对我动手?”
俊脸偏过,宿臣洲舌尖顶了顶发疼发木的脸颊,唇间出现一丝血色。
“宿臣洲,你真让我恶心!”
姜南枝几乎全身颤抖,那一耳光,用完了她的全身力气,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自尊撑着,她腿软的要站不住。
“再恶心,你不同样也喜欢得很?姜南枝,你给我搞清楚了,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不同意,你就休想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他眼中揉了细细的红血丝,脸上的伤也跟着浮肿,她那一耳光打得狠,可他这样鼎鼎大名的京圈**,声名在外,无人不臣服的他,却硬是舍不得动她一根汗毛。
“姜南枝,我本意是要给你一条路走的。二十万你可以不还,我就当是喂了狗。但你刚刚这一耳光,让我改了主意。”
他话音落下,姜南枝瞬间觉得不安,她下意识开口,“你,你要干什么!”
“你最宝贝你的儿子,对吧!既然这样,我请他去家里做客。这一耳光,你什么时候还清了,再把你这自闭症的蠢儿子带走。”
宿臣洲大步过去,将并没有睡着,却依然凡事都不理不管的姜安宁抱在怀里,拉门出去。
“宿臣洲!你干什么,你放下他!”
姜南枝没拦住,哭喊着冲出去,隔壁没睡的邻居听到动静出来,连忙问怎么回事,还没等姜南枝开口,宿臣洲道,“她怀着我的孩子,嫁了别的男人……这儿子是我的。”
姜南枝:!!
张口结舌,大脑当机,一时间竟然失去了所有的思维与语言功能。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击而至,瞬间将她击穿在当场,让她寸步不得行。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他不可能知道的,他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可也就在这片刻的转念间,宿臣洲已经抱着姜安宁下楼,上车离开。
等姜南枝终于跌跌撞撞的冲下楼,只看到宿臣洲离开的车尾灯,那般无情,嘲讽。
四年前,她护不住自己的爱情。
四年后,她同样护不住自己的儿子。
“姜小姐,宿总说了,想要儿子就明天去家里找他。”
程川留在夜色中,递给她一份手写的地址,“这是宿总在金海的家。宿总的意思是,有些代价是你付不起的,记得明天打扮得漂亮一点,否则的话,他日理万机的忙碌着,一般情况下,不接见来路不明的人。”
“哦,对了,宿总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人,如果你身上但凡少了那个零件,他就会让你的儿子失去那一部分,他说话算话。 夜风卷着雨滴再度袭来,程川说完,便“砰”的一声打开雨伞,叫了网约车离开。
姜南枝站在风雨中很久很久,才终于双腿一软,坐在了满是脏污的雨水中。
“姜小姐,马上要十一点了,你人来了吗?”
对方打电话过来,黑诊所一直在等她。
姜南枝浑身湿漉漉坐在家里的床板上,低着头,发梢的雨水掉下来,落在已经淘汰很久的2G手机屏幕上。
“抱歉,我生病了。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做捐肾手术了。”
她声音沙哑的说,间或带着两声咳嗽。
对方很生气:“姜小姐!你是在耍我玩吗?如果一百万嫌少,我可以加价,二百万,三百万都是可以的!但你不能把我当傻子耍!”
不止生气,还很愤怒。
“肾源不好找,你是唯一一个能匹配的肾源。你出尔反尔,考虑过后果吗?”
这已经不是愤怒,这是威胁了。
可姜南枝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宁宁被宿臣洲那个疯子带走了,她能怎么办?
宿臣洲说得出,便能做得到。
如果她敢卖肾,她绝对相信,宁宁身上也会少一个肾。
他果然一直派人在盯着她,那就是个疯子。
“抱歉。”
她压着嗓子,只能这样说着。
之前打算着,卖肾除了还钱,还会再剩一部分钱,到时候拿来给宁宁治病。
可如果,宁宁出了事,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
“宿总,这孩子怎么办?不哭不闹,但是也不吃不喝,只用一双眼睛盯着我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佣人进来,脸色不安的说。
“连个孩子都照顾不了?”
宿臣洲问,佣人嗫嚅着,“我能照顾孩子,但是这孩子智力有问题,我照顾不了。”
“管家,给她结账走人。”
孩子是有问题,但也轮不到一个佣人来指指点点!
宿臣洲冷着脸上二楼,姜安宁不玩模型了,但是也没休息。
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眼神空洞,似乎没有任何需求,但他分明……又有很多话想说。
这一双眼睛,与姜南枝很像。
“你想要做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故意闹腾?我告诉你,我不是姜南枝,不会惯着你。”
宿臣洲冷着脸,心情不太好。
姜安宁不说话,还是那样直直的看着他,宿臣洲没有带过孩子,也是头一次觉得,孩子这种生物,实在太麻烦了。
他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主动把这玩意带回来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给程川打电话:“育儿方面的书,马上买一套送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特别是有关自闭症方面的。”
程川于半小时后送了书过来:“宿总,您要的育儿方面的书。”
大晚上的,书店都关门了,他硬生生给人薅起来买的。
“嗯,你可以走了。”
宿臣洲头也不抬的说,盘腿坐在地上,一本书接一本书的翻着,程川犹豫一下,低声说道,“宿总,刚刚金海暴雨,苏小姐的飞机延误了,您看,要不要去联系一下?”
“飞机延误,是她一个人延误了?”
“这倒不是。”
“那又何必联系?飞机延误,自然会有机场处理。”
……一只毛绒绒的小团子,忽然撅着屁股爬进他的怀里,然后在宿臣洲沉默又冷静的眼神中,自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睡了。
宿臣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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