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是小有名气的网红，每次回来，都把我的家当成免费的直播背景板。

客厅的角落里，还扔着一张揉成一团的A4纸。

我捡起来，展开。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直播脚本。

【场景：妈妈的老房子】

【顾子墨（深情）：妈，最近天气凉了，这是我和晴晴给你买的最新款保暖内衣，纯羊绒的，你试试。】

【苏晴（乖巧）：妈，您别总吃剩菜，对胃不好。我们给你请了个阿姨，以后让她天天给您做新鲜的。】

【……】

我看着纸上那些虚情假意的台词，再看看衣柜里那件他们上次直播后就丢在一边、吊牌都没拆的“纯羊绒”内衣，只觉得一阵反胃。

请阿姨？

他们连自己吃完的外卖盒都懒得扔。

我走到阳台，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掏出手机，拨通了换锁师傅的电话。

“师傅，麻烦您现在过来一趟，城南花园小区，换个最高级别的锁芯。”

一个小时后，家里换上了崭新的门锁。

我把属于顾子墨和苏晴的所有东西，打包成几个大袋子，堆在门口。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水汽氤氲中，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忽然觉得，老顾说得对。

这房子，这钱，是我的命。

不是我那个好儿子的提款机。

第二天下午，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妈！开门啊！你搞什么鬼，怎么把锁给换了？”是顾子墨不耐烦的声音。

紧接着是苏晴尖锐的抱怨：“阿姨！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我们晚上还有直播，你赶紧开门，别耽误我们工作！”

我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隔着猫眼看着外面那两张焦躁的脸。

我没开门，而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顾子墨的电话。

他立刻接了，语气恶劣。

“妈你搞什么！赶紧开门！”

“这房子是我的，”我声音平静，“我想换锁就换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姜岚！你什么意思？”苏晴抢过电话，连阿姨都懒得叫了，“你别忘了，子墨是你儿子！你住的这房子，以后都是我们的！你现在跟我们摆婆婆的谱？信不信我们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轻笑一声。

“好啊，我等着。”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他俩的号码再次拉黑。

门外，咒骂声和踹门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我充耳不闻，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几十年来，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如此清净。

他们的吵闹引来了邻居。

我听到有人在劝：“小顾，有话好好说，别踹门啊，这都是公物。”

“好好说？她把我们关在外面，这叫好好说？”顾子墨的声音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

苏晴的声音更是尖利：“我们是她儿子儿媳！她就这么对我们！我看她就是嫉妒我们现在过得好，故意给我们找不痛快！”

我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闹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以为他们走了。

没想到，半小时后，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是各种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和不堪入目的辱骂短信。

【老不死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折磨儿子儿媳，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种妈也配活着？人家小夫妻自己打拼多不容易，你还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