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我曾在黑市有所见闻,没想到,许幼薇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苦心。
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推倒了她,下一秒,药汁泼上她的手背。
顷刻间,药汁腐蚀,露出森森白骨。
“啊!”她失声尖叫。
脚步声急促逼近,谢祁几乎是破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狼藉和痛哭的许幼薇,视线掠过我时,顿时淬了冰。
“盛宛央!”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手腕,眼眸赤红,将我狠狠推到地上。
“我以为你懂了分寸,学会了贤良淑德,可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半分侯府主母的教养也没有!”
地上的碎瓷片狠狠扎进我的背脊,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割破,痛得我浑身发抖。
而许幼薇跪在地上,仰起梨花带雨的脸。
“侯爷莫怪夫人,都是我手没端稳,是我活该……”
我强忍着剧痛,盯着他笑出声:“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吗?”
“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你只会无条件信任她,她前日推我下水,用毒刺伤我,今日又想用药害我,不过是失手罢了。”
“谢祁,失去神智的人,应该是你吧。”
谢祁怔住了,目光在我伤口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可许幼薇的哭声又适时响起。
他顺势看到了许幼薇手上的伤,顿时心疼得不成样子。
“幼薇,怎么会这样?”
“侯爷,是我不好,我不该主动熬药的,我也不知这药怎么会这样,弟妹定是还恨我……”
我冷笑出声,“用毒之人狠毒无比,却也怕伤及自身,侯爷不妨搜一搜她那里,必然有解药。”
谢祁是个聪明人,必然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可信与不信,不过在他的心偏向哪一边。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剩冷漠,“够了!”
最终,谢祁打横抱起许幼薇,冷冰冰道:
“夫人言行无状,举止乖张,顶撞嫂夫人,着禁足揽月台,任何人不准探视!”
门声响起的刹那,我瞥见许幼薇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不禁也笑了。
她自以为赢了,可无人打扰,正合我意。
巧合的是,谢祁迎娶平妻进门,和我穿越的日子竟是同一天。
前厅红绸遍布,热闹非凡。
而后院揽月台,一片萧索,那是谢祁攒了两年的俸禄,为我修筑的一座金台。
曾经精心打理的台阶,如今杂草丛生,他当年亲手为我栽的月桂树,也只剩下枯枝残叶。
犹记得揽月台筑成那天,谢祁异常兴奋,牵起我的手。
“阿央,等我们穿越回去,就把这里的经历当做一场梦,然后我们就结婚,那些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的生生世世,我们做到了。”
那时候我们热衷于夜观星象,一起研究穿越回去的办法。
此刻,我望着这片天空,星河浩渺,一轮满月高悬。
是我和谢祁无数次并肩看过的风景。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要回去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似曾相识的喜娘呼声响起,与七年前别无二致。
“阿央,在这异世,我们是彼此唯一相依为命之人。无论轮回在什么时代,我都只爱你一人。”
谢祁曾经目光如炬对我许下的誓言,如今也轻易地许给她人。
这样的爱,我不稀罕。
彼时,我抬起头,一团黑影逐渐吞噬了整个月亮。
百年难遇的天狗食月来了。
我慢慢摘下发簪,一步一步朝着揽月台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脚步就更轻盈一分。
直到站在高台旁,我第一次觉着,这冰冷的侯府竟也如此温暖。
下一瞬,我闭上眼,毫不犹豫地从揽月台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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