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血的毛病日渐加重。
昏沉中,刺耳的门铃响了起来。
周志远极其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穆齐雨,死人吗?去开门!”
我撑着发软的身体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女儿女婿。
是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他气质沉稳,跟我们家这破旧楼道格格不入。
“穆女士,您好,是苏先生派我来的,听说您身体不适,先生非常担心,吩咐我务必接您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苏先生?我哥。
我愣了下,才想起前几天通过电话,我随口提了句最近有点头晕。
没想到直接派人来了。
我下意识想拒绝,太兴师动众了。
可瞥见周志远从客厅探出来的那双写满怀疑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一点点类似报复的**,让我点了点头。
“麻烦您了。”
医院门口,司机稳稳停下车,小跑着下来为我拉开车门。
“穆小姐,您慢点。”
然而就是这下车的一幕,偏偏让抱着一堆感冒药从医院里出来的张浩然撞个正着。
他愣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辆我家绝对买不起的车,沉了脸。
我心头一紧,想开口叫他。
他却像没见到我似的,飞快离开了医院。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去做身体检查。
那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妈,今天下午,你去哪儿了?爸说你没在家。”
我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下。
“身体不舒服,去了趟医院。”
“哦?”周志远阴阳怪气地接话,“去医院还要专车接送啊?”
我的心沉了下去,张浩然把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下一秒,一张照片就扔在了我面前。
上面赫然是离开医院后,我去苏氏集团大楼拜访我哥的照片。
“妈,您不解释一下吗?您这刚失业,就攀上高枝了?速度可够快的。”
“你们跟踪我!你……”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女儿立刻打断了我,“我们要不跟着,还不知道你迫不及待就去找了个有钱的老头子呢!”
周志远一步蹿到我面前,手指头几乎戳到我鼻子上,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穆齐雨,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整天丧着个脸,原来心思早就野了!说,那男的是谁?你们勾搭多久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跟着野男人跑了!”
“周志远你混蛋!”我气得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那是我亲哥哥!”
“放你娘的狗屁,我跟你过了三十年,从没听过你有亲哥哥!”
张浩然在一旁阴恻恻地笑。
“爸,说不定妈真去认亲了呢?毕竟妈现在年纪大了,除了认亲,别的路子来钱也没那么快,是吧妈?”
他们的一句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我心里,搅得血肉模糊。
我看着眼前这三张扭曲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释?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相信我成了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老女人。
这比什么都更能羞辱我,打击我,也更能为他们接下来的行为找到正义的借口。
“明天你就带我们去见见你这个所谓的亲哥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瞎了眼的野男人能看上你!”
他们根本不等我回答,仿佛已经给我判了死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们三人强行从床上拖起来。
我浑浑噩噩地被他们推搡着,又一次来到了苏氏集团总部楼下。
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联系哥哥,周志远已经像个点燃的炮仗一样,指着大厅里穿着得体制服的前台和保安吼了起来。
“就是他这帮为虎作伥的东西,帮着那对狗男女瞒天过海!”
张浩然更是举起了手机,直接开了直播。
“家人们,我岳母五十多岁的人了,不甘寂寞,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现在被我们堵在公司门口了!大家都来看看这老不要脸的!”
“你们住手!不是这样的!”
我徒劳地试图遮挡镜头,声音淹没在了直播间的污言秽语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各种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崩溃地大喊道:“你们误会了!那是我亲哥!”
“亲哥?我呸!”周志远一口唾沫差点啐到我脸上,“证据呢?拿不出来,你今天就得死在这!”
女儿更是扑上来撕扯我的衣服。
“妈,你怎么这么贱!我们老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就该把你这种人拖去浸猪笼!”
浸猪笼。
我的亲生女儿,对我说,浸猪笼。
我的心,彻底死了。
眼见我的贴身衣服就要被女儿扒下来,一声怒喝突然炸响在混乱的人群后方。
“你们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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