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供夫君读书,我白天浆洗缝补,晚上悄悄当杀手赚黑钱。
这天中间人告诉我有桩好买卖。
“雇主要杀的人是自己娘子,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契约上写着化名张三,但我却一眼就认出字迹。
雇佣之人,正是我夫君章山。
……
“杀娘子好啊,容易下手还不会背官司。”
中间人兴致勃勃指着外面的男子,嘟嘟囔囔。
“要不是对方点名要毒杀,这么好的活儿可轮不到你。”
男人负手立在廊下,脊背挺直,衣着华贵。
一点也不像我那个穷书生相公。
我几乎以为刚才是我认错了字迹。
可那人抬头看过来时,宽大的帏帽下露出下巴一颗眼熟的朱砂痣。
脖颈上还有一排我昨晚咬的牙印。
哪怕我再不想承认,我也不得不告诉自己。
他就是章山。
可他不是说要留宿书院,与同窗一起熬夜温习课业吗?
见我出来,章山上下打量我似有不满。
“居然是女杀手。”
“也罢,你擅用毒?”
我下意识整理了下面具,有意换了腔调,“是。”
“你想要什么毒?悄无声息的还是痛不欲生的?”
章山叹了口气,犹豫半晌,
“有没有那种表面看不出来,却能让情绪失控犹如疯癫,最后崩溃自尽的毒。”
我愣住了。
第一次发现也许我和章山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可是令夫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要不然我想不到他为什么这么恨我,连死都要挑这么一个折磨人的方式。
章山哽咽住了。
他摘下帏帽来,眼尾猩红,眼眶湿润。
“我娘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
“我一贫如洗,无能落魄,可我娘子不嫌弃,为我洗衣做饭,还劝我上进。”
“她卖掉了家里的田地和岳父母留给她仅有的一根发簪,凑了束脩,让我进书院。”
原来他都记得。
我摩挲着手腕的疤痕,心中酸涩。
他家贫又没靠山,在书院被员外之子欺凌。
是我扛着锄头替他出头,还被员外世子放出的狼狗差点咬断了腕子。
“阿芷,你受苦了,我章山发誓,此生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昨晚温存时他还吻着这处伤疤深情款款,怎么这会儿像变了个人似的。
正想着,面前递过来一包碎银子。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藏在床底下,攒了三年用来给章山当进京赶考路费的银子。
“这些银子,权当请姑娘喝茶。”
他说完又递过来一沓银票,最小的一张是那包碎银子的十倍。
一百两。
他哪来这么多钱?
遇见章山的时候,他正遍体鳞伤地躺在我家地里。
我好心将他带回家,给他治伤,给他养病。
他病好后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话本子里都说,这种救命定情最是浪漫。
可没说所谓的以身相许就真的只出个身子。
成亲后我才发现,章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庄稼种不明白,做饭都能把家给点着。
无奈,我只能发挥他唯一的优点。
让他去书院读书。
考出个秀才来,也能当个教书先生。
不曾想,他还真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一路下来,童生、秀才、举人,手到擒来。
眼看就要进京考进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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