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年我十五岁,中考考上重点高中,家里让我嫁人换彩礼给弟弟买电脑的决定,在他们看来,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那不过是他们多年来灌输的真理一次最**的实践而已。
父亲当时甚至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别念了。你张婶说那边彩礼能给两万,正好给你弟买电脑,还能剩点。”
我反抗时,妈妈那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为家里着想!”,其背后的逻辑正是他们从小灌输的我不为弟弟牺牲,就是不懂事,就是不为家里着想。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冷了。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的价值,早就被明码标价,甚至抵不上一台能让弟弟打游戏更爽的机器。
最终,我没能去成那所重点高中。
是我的班主任亲自上门做工作,说我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家里才极其勉强地同意我去读了一所学费低廉的普通高中。
但这件事,我始终没能忘记,它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我心里,让我明白,我的教育,我的未来,在这个家里,是可以随时为弟弟的**牺牲掉的。
高中住校,是我第一次短暂逃离那种窒息的环境。
我拼命学习,以为考上好大学,或许能让他们看到我除了换彩礼之外的其他价值。
收到江大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依旧怀着一丝可悲的期待。
结局,不过是再次印证了那条锁链的坚固。
我的努力,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提高了将来交换的价码而已。
手机再次震动,是父亲的消息:“你妈也是为你好,怕你学坏。家里最近困难,你弟弟谈对象开销大,下个月生活费只能给你六百了。”
紧接着是弟弟的消息,理直气壮,一如他从小到大习惯了索取的样子:“姐,我看上一双AJ,才一千多,我哥们儿都有。你想想办法呗?爸妈说没钱,你肯定有办法的。”
我对着夜空,把最后一口啤酒灌下去。
那从小听到大的“姐姐要让着弟弟”、“要帮衬弟弟”的咒语,此刻变成了最尖锐的嘲讽。
他们用十几年时间精心编织的牢笼,差一点就真的困住了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剧本从未改变。
他们永远觉得我的血还没榨干,我的骨头里,还能为弟弟的**,熬出最后一滴油。
但那次直播连线,打碎了我对家庭的最后一丝幻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给我发的消息、给我打的电话我一个都没有理。
我本来以为我和她们会这样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但一周后,一位老家来的远房亲戚刘阿姨来江城办事,几经周折找到我,塞给我一个褪色的、印着红牡丹的铁皮饼干盒。
“小雨,这是你奶奶临走前一直念叨的,说一定要给你。”刘阿姨眼神躲闪,压低声音,“你爸妈本来不肯,我瞅着不像话,偷偷带出来的。你藏好,别让他们知道。”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盒子,心脏狂跳起来,手心里莫名出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