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地砸在脸上。
王老师和校长的车早已绝尘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我们母女二人。
那些被摔得粉碎的奖杯碎片,如今变成了一堆扎在泥水里的碎片。
我跪在地上,想把那些碎片一片片捡起来,却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
“妈妈......”
一声微弱的抽泣,让我浑身一僵。
我猛地回头,看见念念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身边。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我流血的手指,空洞了许久的眼睛里,滚落出一滴泪。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她忽然喃喃自语。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到无法呼吸。
我爬过去,想抱住她。
“不,念念,不是你的错。”
她退到一旁,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喊,一边用小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一次比一次用力。
“是我不好!是我惹了祸!如果我笨一点,如果我没有入选,妈妈就不会被人打,我们就不会没有家了!都是我的错!”
“念念!停下!”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用身体护住她,将她的小手死死攥在我的掌心。
怀里小小的身体从剧烈挣扎到渐渐瘫软,最后,她靠在我肩上,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轻声问我:“妈妈,死了......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那一瞬间,世界在我耳边轰然倒塌。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了。
我当着女儿的面,从行李箱最深处,翻出了那部尘封了六年的旧手机。
六年前父亲在我身后那震怒的咆哮,清晰地在耳边炸响: 我颤抖着手,按下了那个六年不敢触碰的号码。
我甚至能回想起六年前,父亲震怒的咆哮:“你为了那个穷酸画家,要断绝父女关系?好!滚出去!滚出去就永远别回来!我周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一个沉稳又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传来:“......哪位?”
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忠叔......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试探地问:“......是......大小姐吗?”
“是我,晚星。”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我捂着嘴,压下呜咽,用尽力气哀求:“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忠叔......救救我的女儿,救救念念......求你了!”
“但是,千万,千万别告诉我父亲。”
忠叔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
七八辆黑色辉腾包围了我们这个破败的小区。
车门齐开,近三十个黑西装男人涌出,撑开的黑伞瞬间拉起两道人墙。
刚才还对我指指点点的房东,此刻吓得脸色惨白,贴着墙根,大气都不敢出。
为首的老人头发花白快步走到我面前。
对着我,深深鞠躬。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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