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段时间,裴珏早出晚归,十分忙碌。
直到大婚当天,裴珏静静坐在房间, 看下人将大红的衣袍送了进来。
他想起当初说要娶明霜后,一次经过布料铺子,明霜偷眼看过那些大红绸缎,小二要来招呼时,她却又害羞地红着脸退了出去。
明霜曾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可是他却将她的一颗真心扔在地上不断踩踏。
裴珏的心里又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世子,时辰到了。”下人们进来催促。
“知道了。”裴珏冷冷答。
苏南音觉得这是自己回京城后最荣耀的时刻,如愿嫁给了家世样貌都顶尖的裴珏,婚礼办得轰动豪奢,全城的百姓都看着她风风光光抬进裴家。
裴珏更是请动了太子来给他们当证婚人。
从轿中出来,苏南音被一双男人的手牵住,她低低叫了声:“裴哥哥——”。
新郎没有应声,拉着她手的那双手有些粗糙,还微微发抖。
苏南音只当裴珏也紧张了,在盖头里偷偷笑着。
等两人进了门,苏尚书看见一身红袍的新郎,脸上却盖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微讶道:“世子这是……”
“世子脸上出了疹子,不便露面。”有下人回道。
随后,一对新人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
“礼成——”在长长的吆喝声中,新郎脸上的面具忽然掉落。
看清那络腮胡的男人面孔时,苏尚书猛然站了起来,脱口而出:“王福!怎么会是你?!”
周围一片喧哗。
苏南音意识到不对劲,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掀了盖头,一看到跟她面对面站着的男人,差点没昏过去。
王福只是“呜呜哇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就是当初被割了舌头的那个男人。
裴珏此时从幕帘后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衣,脸上没有半点喜庆。
“裴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尚书颤声。
裴珏却不理他,转向太子道:“尚书府这些年打着太子的名义贪污敛财、草菅人命、拉帮结派,罪状数不胜数,臣已将罪证都搜集起来,请殿下明鉴!臣发现这事之后,便已不可能再与这种不忠不义者结亲。”
下人们呈上来厚厚一叠证据,太子只翻了几页便倏然变色,将手中茶盏直接砸在了苏尚书头上,命人带回去细审。
剩下苏南音还站在堂里,从她看到王福的一刻起,她就知道事情败露。
原本还想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裴珏不会太与她计较,却没想到裴珏竟是要置整个尚书府于死地。
“裴哥哥,我不知道父亲会做出这些事来,我是无辜的……”苏南音跌在地上,抱住裴珏的腿,哭起来。
裴珏一脚将她踢开。
他蹲下身,掐着苏南音的下颌,面露微笑,眼中却是阴鸷一片。
轻飘飘的声音听似温柔,说出的话却如同魔鬼。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怎么可能有罪呢?如今,你既然已经同王福拜了堂,就是夫妻了。来人!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当天晚上,整个院子里不断传来苏南音的惨叫声。
王福将舌头被割的愤怒全都发泄到了苏南音的身上,苏南音的惨叫声由高到低,到了后来几乎奄奄一息,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天亮时,侍卫们去看,苏南音的脸已经被划的稀烂,狰狞可怕,完全辨不出曾经的模样。
此后的每一天,苏南音的院子里都会发出各种声响。
白天是拳脚打在肉身上的声音,夜里,又变成另一种惨叫。
半月之后,裴珏来到苏南音居住的房间。
看着浑身散发出异味的苏南音,告诉她:“苏尚书罪名已判,尚书府全府被发配边疆,男为奴,女为妓……”
“啊——”苏南音尖叫起来,猛地要扑向裴珏,被人按了下来。
苏南音已经陷入疯狂,阴恻恻笑起来:“那你又得到了什么呢?你想要的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死了!!裴珏,你还自欺欺人地假装她没死,你这个懦夫!你根本就不敢面对你喜欢的女人被你自己亲手射死的事实!”
裴珏脸色瞬间惨白。
苏南音继续用粗哑的嗓子说道:“中元节那天在河边,我诅咒她父亲,她气得打了我,我就是故意让你看见的,然后我自己跳入水中,你却误以为是她将我推进河里,让人把她踹进河里,差点淹死。”
“她跟我回府拿玉佩那天,我让人驱使狼犬去撕咬她,她被咬得鲜血淋漓,身上的肉都咬下好几块。然后你是怎么做的?你嫌我爹罚她罚的不够重,额外赏了她五十鞭哈哈哈……”
“裴珏你自以为自己情深,可实际上你从未信任过她。但凡你对她能有一分信任,最后在城外,我也没办法骗得你直接射杀了她!我固然卑劣,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她现在已经死了,死在你手里,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苏南音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住嘴!你给我住嘴!”裴珏扑上去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苏南音拼命挣扎,面色涨红,直到再也笑不出来。
裴珏丢下她,失魂落魄走了出去,边走边喃喃:“不可能,明霜没死,她没死……”
自那天之后,裴珏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每天喝得大醉,除了询问是否有明霜的下落,其余所有的外界消息,他都一概不理。
……
一年后,汴京再没有名动京城的裴世子,只剩一个在西平王府醉生梦死的废人。
这天,裴珏的一个侍卫忽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属下在城里看见了一个人很像明姑娘,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