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颤抖,却决绝无比。
这就是我的娘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爹爹蓦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在胡说什么!你跟我离了还能去哪?”
“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家吗,你那好系统早就抛弃你了吧?”
我缩在角落一惊。
原来,爹爹一直知道的,娘亲不是这里的人。
他知道娘亲为他放弃了回家的机会,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无声对峙着。
直到爹爹重重叹了口气,上前挽住失了神的娘亲,
“我早就知道,你和崔夫子是一类人,所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更别说我堂堂状元独守了你十来年,就算真要纳妾,你又能奈我何?”
话说到最后,已然是威胁。
娘亲哑着声音,疲惫到,似乎是在问最后一次:
“说好的,只是给黎儿请个夫子呢,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爹爹推开门,回头道:
“淑敏,你已经不年轻了,何必天真?”
他走的急促,没有听见娘亲最后说道:
“我和她,不一样的。我还能回去的……”
我焦急的踮起脚问:
“娘亲娘亲,你要回你之前说的家了吗,带上黎儿好不好呀?”
娘亲忙抹去眼泪,将我搂在怀里,坚定的眼神里再次闪过纠结。
直到爹爹要纳妾这事,闹到了祖母的耳朵里。
等我和娘亲匆匆赶到时,爹爹和崔夫子已经跪在了堂下。
爹爹说:
“孩儿心意已决,只盼母亲帮我说服一下淑敏,教教她何为容人的雅量。”
祖母是个乡下粗人,说起话来直白无比:
“儿啊,你纳谁不行,非要纳一个差点把我火葬,脑子有泡的家伙?”
崔夫子无辜的瘪起嘴,求助般看向爹爹。
爹爹忙拱手道:
“母亲,不瞒您说,夫子她已经……有身孕了,虽是意外,可我得负责……”
娘亲握着我的手陡然一颤,身形险些不稳。
我垂下头,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爹爹竟要如此急着迎夫子进门,甚至要逼得娘亲下堂。
毕竟,主家让夫子怀孕,传出去到底不好听,可若是妻或妾怀孕,谈起来便只是状元郎的一桩风流趣事罢了。
祖母扶着额心,连连哎呦道:
“造孽啊,咱家就没一个正常人吗?大的小的全神神叨叨,还都嚷嚷着不是本地人……”
她快气背过去了,爹爹把祖母扶回房后。
才注意到在此驻足已久的娘亲。
他脸瞬间黑了下去,不由分说诋毁道:
“江淑敏,是你向母亲告的状罢?让她来为你做主?”
“呵,你这般厉害,怎么不告到圣上那里去?”
娘亲冷冷笑了声,彻底不再客气,变回了那朵带刺的玫瑰。
“裴卓潇,你自己不懂金屋藏娇,被有心人瞧了去,别将帽子择到我头上,我嫌晦气。”
这时,那个嚷嚷着独立自主的崔夫子,柔弱无骨的挨在爹爹怀里。
“哎呦,我肚子疼,裴哥哥,是不是儿子在踢我呀?”
娘亲没理会她的示威,只是浅浅啜了口气。
对着爹爹道:“裴卓潇,这些年,权当我瞎了眼,喂狗罢。”
见她丝毫不关心崔夫子肚里的孩子,爹爹似乎有些不悦。
没等他继续开口,娘亲牵着我,快步离去。
我悄悄抬头看她。
总觉得娘亲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噢,原来是她眼里的雾散开了,那点纠结,也终于没有啦!
她应该是要回家了,不知道会不会带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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