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姐,你等等我。”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很害怕和他相处。
这辈子,恐怕我在他面前永远无法抬起头了。
“小松,你回去吧,我要去接我儿子。”
林松的眼眶还是红红的,他耷拉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走。
他固执地看着我,“顾姐姐,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无奈地默许了他。
我的手牢牢地握在方向盘上,一颗心随着货车飙出的那一刻也高高地悬了起来。
一望无际的旷野在车窗前掠过。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地飞向远方,那里有我深深渴望的自由和尊严。
被卖到双水村的前三年,我试图过逃跑。
我一共跑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崔涛租下这辆货车的第二个月。
我趁他喝醉,偷了他的钥匙,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开车。
我根本没学过开车,可逃生的欲望盖过了一切害怕。
我一脚踏上油门,双手胡乱打在方向盘上,就这么不管不顾开了出去。
车子的轰鸣声很快惊动了崔涛。
他上衣都没穿,打开门就冲了出来,跟在我后面追。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那张臃肿的脸,上面挂着一抹阴冷诡诈的笑,一口獠牙在黑暗里射出寒光。
他就像一只张开着血盆大口的毒兽,要把我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我的左眼皮剧烈地跳动着。
漫无边际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我有一种预感,我恐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等待我的,不知将会是怎样的噩梦。
“臭婊子!贱人!”
耳边响起他的叫骂声。
我尖叫起来,把油门踩到最大,一路上撞翻了很多篱笆和树苗。
他突然不动了,站在原地,张嘴大笑。
货车开到了一堵围墙前,已是死路。
我的头重重撞在了方向盘上,鲜红的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崔涛跳上车,把我从座位上拽了下来。
“啪!”他一个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臭婊子!我让你逃!我让你逃!”
崔涛抬脚踩住我的脸,往死里按。
我疼得血肉模糊,看不清东西。
我连村口都没逃出去就被抓了回来。
接下来自然是惩罚。
他当着村里一众男女老少的面,在我的脖子上套上了一个狗带的项圈,我的脚踝也被他用铁链锁住。
那些不怀好意的单身男人,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似乎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
在这个村子里,没有身份背景的年轻女人,最终都会沦为男人发泄性欲的工具。
我被崔涛像条狗一样拴在身边,早上六点就得起来做家务,到了晚上还要承受他无休止的索求和蹂躏。
我想过自杀。
菜刀都架到了脖子上,可我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不是因为怕痛,没有什么比留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更痛的事情。
是因为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父母。
他们一定还在等着我回家。
如果我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这里,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百年之后,情何以堪。
我不愿意以崔兰花这个名字死在偏僻荒芜的双水村。
我要以顾宁的身份活着回去。
所以我学会了忍耐。
我试图装乖来麻痹崔涛的神经。
可我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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