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都不想回忆起当时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场景。
我疯了一样的冲到了学校询问老师,为什么会这样。
得到的答案让我气愤又无力。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双腿发软,脚步虚浮难行,
头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眩晕感,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身不由己地靠着墙颓然滑坐在地。
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我能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摆脱这个家。
没有人会懂。
期盼了十几年的唯一希望破灭,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面的。
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一路上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我恍惚地抬头望去。
是妈妈。
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怒火在我的身体各处焚烧着我。
恨意涌上了心头。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我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指尖泛白。
我冲上去跟她厮打了起来。
一声又一声诉说着我的不甘:
[为什么要改我志愿,为什么一定不愿意放过我。]
[为什么不把我像妹妹一样丢掉,我就不用经历这些。]
[到底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妈妈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我说了什么,只觉得我疯了,说我哭喊的样子肯定是被邪祟入体。
她继续着她的泼妇骂街:
[你个便宜货,给我在家好好的伺候你弟,还想跑远?你想都别想。]……
这场无意义的斗争中,长期营养不良的我很快落入了下风。
被一群人死死按在泥地上的我低声抽泣着,哭声越来越大。
我只感觉很多人围着我,黑压压地一片,辱骂声,又是熟悉地辱骂声。
积压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爆发,终于放声绝望痛哭起来。
我的反抗自然引来了惩罚。
我被禁足在家,连学都不能上。
分给我的,是家里关鸡的笼子。
身体只能蜷缩在一起。
脚下是厚厚一层的鸡屎。
而那些鸡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我的房间,虽然我的房间也不比鸡的家大多少,但是至少还能站起来,现在的我只能缩成一团。
妈妈俯视着我,眼里的冷淡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儿一样,
在她的眼里,我的地位甚至都不如家里的一只鸡珍贵。
鸡能下蛋卖钱,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我就这样被丢在院子里,家里来来往往的人经过我都目不斜视,她们的眼里装不下我。
鸡笼里的臭味让我恶心,我一开始还不敢随意乱动,害怕沾到鸡屎。
可人在极困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就这样睡在了自己最嫌弃的鸡屎上。
恍惚间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畜生。
我好像看到了妹妹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她什么时候长大了?
她似笑非笑的蹲在了我的面前:
[你跳不掉的,你要永远呆在这里了。]
幸亏有王玉成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嘲讽。
才让我感觉自己有个人样,还能有人跟我沟通。
也让我知道自己的现状。
家里人正在给我谋求亲事,准备把我嫁出去。
我的警戒线被拉响。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
我惊恐地摇了摇头。
王玉成只比我小三岁,在读高一,正是叛逆的时候。
我也知道他打心底看不起我。
看不起我补了又补的衣服,
看不起我躲在角落吃剩菜的卑微姿态,
他讨厌我。
但是现在的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期盼的看着他,跪在了他的面前,根本顾不上笼子里的污秽物,祈求着:
[求求你了,让妈妈放开我好不好,你开口她一定会答应的,求你了。]
王玉成看着我的眼里渗出了泪水,恶劣地勾了勾嘴角,大笑着说:
[她想把你卖到山沟沟里,这样家里就有钱给那个贱货了,我就不用去什么鬼看守所了。]
[贱货?赔钱?看守所?]
我抓住了重点,
[你说的什么意思?要赔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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