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手指都在淌血,十指连心。
我的忍耐就要达到极限,下唇的形状在我牙齿下变了又变,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衣襟。
谢云起冷不丁掷地有声的抛出句:「彗通道长够了吧!」
「谢司监有所不知,第一次炼丹需要打基底,用料多些,若基底打不好,怕是出不了丹。」
彗通拂尘横掸,语气满是不懈。
比起谢云起皇帝更看重彗通,彗通难免狂妄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要知道,目前可供皇上采血的只有洛姑娘一人,若此次采血洛姑娘有什么好歹,你我都不好交差,孰轻孰重道长自己掂量。」
谢云打起珠帘起走进内室,用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告诫彗通,也算给彗通留了面子。
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
只见彗通收回器具,给我道了声辛苦,匆匆踏出内殿,面带不甘。
谢云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放到他身侧的小几子上。
「女孩子留不得疤。」
从我洛家抄家后,谢云起还是第一个主动来关怀的人。
今日一过我父母亲便要被处决,这几日我一直在奔走求救,设法见了几位与我家交好的世家叔伯,他们对我避之不及,仿佛我就像那要人命的瘟疫,挨了便会顷刻毙命。
谢云起性子虽清冷,但内心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的烈火,我能感觉到。
现下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奋力抓住他扫在几子上的袖口残影,双膝虔诚跪在他脚下。
「谢司监,您的通天本领我是见过的,您寥寥数语就能将我救出死牢,
「求您……求您救救家父家母,同朝为官,您也知道,家父古板守旧,最是忠诚,怎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是冤枉的啊!
「只要父母无恙,从此洛密给您当牛做马,来世今生。」
我额头重重磕在谢云起脚下一寸见方的曜石地面,抬头那一霎撞上他那双神情复杂的棕色深眸。
他眼中倒映出我的弱小,卑微,期盼,希冀,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揉碎在了他的一句「谢某无能为力。」
谢云起终是不忍,抬起的左手悄然落下,「明日卯时三刻宣武门等我,我带你出宫和他们道别。」
*
宣武门偏僻,通乱葬岗,合宫嫌晦气,鲜少有人来。
深秋夜长,天边将泛青白,万物皆笼罩在悬浊的朦胧中,谢云起的棕色车驾不甚惹眼。
一路颠簸,谢云起带我来到郊边一处小院。
一位皮肤白皙,流波婉转的美娇娘热络相迎,她的举手投足尽显贵气修养。
我们四目相对,心底徒生一抹没由来的失落。
「咳,她是家姐。」谢云起突兀开口。
「你就是洛姑娘吧?小弟昨晚吩咐了,你还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女孩子呢。」谢云起长姐执起我的手,打趣笑言。
我不解望向身后的谢云起,他的双耳在晨光下透红,却依然一本正经道:「带你换套便服,你的衣服在人群中扎眼。」
我低头打量周身,繁衣襦裙实是不便。
午时,关押洛家囚车浩浩荡荡穿过京都最繁华的街道,曾经的辉煌显得可笑之极。
父母亲木讷的蜷缩在角落。
不过几日未见,她们已然瘦骨嶙峋,褴褛衣衫下伤痕累累,熏天的的恶臭招来苍蝇的趋之若鹜。
我在攒动的人群中,紧随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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