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开口道:“丛寂大师,您这变脸能教教我吗?我还做不到你这般自如地切换。”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佛珠在手上转了几圈。露出三分假笑,音色如常,缓缓开口:
“花施主,今日中元,贫僧得看着你,以防你鬼气暴涨,戾气大生,扰得人间再次不得安宁。”
听闻,我尴尬地想钻地底下去,无奈法力被这破绳给锁住了。
“去年纯属意外,意外……”
我扯出惯常应付他的笑容,脸倏地开始发烫。
丛寂停下转佛珠的手,又是冷哼。
“意外?去年是,前年也是吗?鬼主近十年来,年年如此,真是好生意外。”
他一个眼神看来,定住了我向后躲的身体,靠近几步,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放大,连他的睫毛都清晰可数。
“丛寂,要是我说我一点都记得发生了什么,你信吗?”
我飞快地说完这句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脸热地快要烧起来了。
“呵,你的鬼话,鬼都不信。”
他薄唇微张,浓郁的檀香把我包围,冷峻的眉眼里尽是讥笑。
长得这么好看,说得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我不就是每年中元都忍不住地喝酒,然后跑到人间,在街道上耍酒疯,吓得家家户户求神拜佛,哭爹喊娘。
最后没等丛寂找来,我就飞到山上寺里,主动扑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轻薄了高高在上的佛子。
我叹了口气,盯着他红润的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丛寂上辈子说不定是个狐妖,长得这么勾人。
我要是世上第一美,那这第二非他莫属。
丛寂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猛地把手上的佛珠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声音有些低沉:“花如锦,贫僧劝你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空。”
我回过神,反驳道:“你怎么说自己是个东西呢!”
他耳尖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直到和天边的夕阳融为一色。
丛寂不愿再理会我,在一旁的树下打坐,任我躺在地上笑个不停。
夕阳没入云层,天黑了。
我的坟在乱葬岗的最东边,靠近一片小树林。
中元佳节,宜鬼,宜发疯。
月亮高悬,我看着月色,浑身越发的燥热。
好想喝酒,心中抓心的痒。
我按耐不住,偏头看向丛寂。
他还在入定。
风吹过树林,叶子沙沙作响。
我踏着风声,悄悄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就快成功了!
*
我扼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小鬼们偷偷给我送酒来了。
“贫僧劝花施主还是莫要再动为好。”
丛寂眼都未睁,但清冷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
捆在身上的金绳索又紧了三分,脖子上挂的佛珠檀香更郁。
子夜即来,中元将过。
我心中莫名地悲伤,好想喝酒。我不记得上辈子自己是怎么死的了,隐约记得,瞑目前闻到了酒香。
我大概,也许,可能,是醉死的。
小鬼在丛寂开口那刻就溜了。不过还算有良心,把酒给留下了。
“小和尚,我警告你,不让我喝酒你会后悔你的。”
我贼心不死,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快速向酒的方向冲过去。
中元不喝酒,鬼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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