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光线很暗,年生长久的水泥地凹凸不平,不大的土炕上,放着一摞看起来不太干净的被褥。
我随手撑开一个小马扎坐在地上,他殷勤的给我倒热水。
“警察同志,喝水。”
我双手接过,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
“张宇,我今天来啊,是想再跟你了解一下当年那件案子的情况。你看看还能想得起什么,就跟我说说?”
“警察同志,你问吧,想得起来的我肯定都说。”
我打开录音笔,插在上衣口袋里。拿出出勤带着的羊皮本,开始记。
“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我去过她开的理发店剃头,她非要拖我进去那啥……我没忍住,就……”
“然后你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吗?”
他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差不多吧,我那个时候才二十多岁,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
“那受害人有没有和你提过她是哪里的人,在世上还有没有亲人什么的?”
张宇摸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她没说过,我问过,她不告诉我。”
“那和受害人相处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她偏爱吃什么口味的东西,或者别的什么习惯?”
“时间太久了,我记得不太清了。”
“据群众反映,你曾经追求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那她答应了吗?”
他的眼神有一丝迷醉,像是在脑海中努力拼凑故人的影子,半晌才悠悠道:“答应了。”
“那你知道她除了和你是这种关系以外,还和别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吗?”
张宇,似无奈的叹息,“她说是为了挣钱,有钱了才能嫁给我,才能过上好日子,万一以后有娃了,才能养得起。”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都没有从上面看出一丝嫉恨的情绪。
我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跟他告辞:“那我就问这些了,要是再有想起什么信息了,就电话告诉我一声。”
我扯了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我的电话号码,递给他。
他接过揣在裤兜里,满口答应。
毫无疑问,又是一无所获。
张宇的嫌疑,可以说当年就已经完全排除。
可有关理发店老板娘的信息,也没能再从他的嘴里扒出来什么。
*
从张宇家出来,我骑着车来到了事发的理发店。
这里死了人以后,大家都觉得不吉利。
是以店面还在原来的地方,当年的招牌以及里面的一应东西,都还那样放着。
我撕下已经被风化的一碰就碎的封条,推门走了进去。
门并不好推,灰尘的堆积再加上生锈的门轴,我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它打开。
地上灰尘很厚,原先总是清晰成像的镜子,现在只能照出朦朦胧胧的我。
我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往前走,虽然知道有用的物证都在警队了,但还是想着碰碰运气。
地上的血迹已经看不到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尘土味儿,挠的我的鼻子有点痒痒。
走到里间的圆地毯上,我停下来。
这里,就是当时老板娘躺的地方,旁边的血泊中,丢着两坨白花花的肉。
割下受害者的乳房丢在地上,无疑是嫌疑人心里活动的泄露。
他如果是普通的流氓色狼,那他大概率会把自己的“战利品”带走;如果是对老板娘怀恨在心的人呢?
那他应该是在泄愤,恨她以色侍人,恨她为了钱出卖身体,所以杀人以后将“战利品”无情的丢在地上……
我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被我掩上的门发出咯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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