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多方托人打点,大把的银元花出去,却如石沉大海,再没了音信,有好心人暗暗提醒我们,是否得罪了司令府。
是了,半月前李邵上门提亲,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西洋家具抬了十八口箱子,美名其曰“心悦于我,欲聘我为妻,相濡以沫,白首偕老。”
这话听着就讽刺,前不久满城还在传他的绯色新闻呢,据说他掷千金为当红影星陆婉漪在贝昌路购置了一座豪宅,有传言更甚,说是陆婉漪都为他打掉一个孩子了,而这些,他从未站出来反驳过。
就算没有这些流言的加持,我也同样不会嫁给李邵。
我8岁就认识他,虽不甚熟络,但他的为人我一清二楚,妥妥的一个纨绔子弟,因着一个小贩挡了他的路就被他的手下一顿毒打,躺床几日下不来地。
他又花钱如流水,我想若不是司令严禁鸦片,他可能已经成为一个瘾君子了。这样的人,我是断断不会嫁的。
“囡囡,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可是万万得罪不起司令府啊!”
“妈,李邵那是什么人啊?妥妥的一个纨绔子弟,他招惹的女人还少吗?少帅又怎样,现在是民国了,我就不信他还敢当街强抢民女不成!”
见母亲为难,我语气软了几分
“况且我与耀文哥哥早有婚约,怎好拜高踩低,另嫁他人,而且李邵那样的人,怎会真的心悦与我,定是看中了咱家殷实的家底,想为他所用,若是真把我嫁过去,莫说把女儿推进了火坑,便是咱们整个白家也万劫不复啊。”
母亲是个缠过足的妇道人家,被我一番话吓得六神无主。
“那我这就去前厅告诉你父亲,就说你自小有婚约在身,回了少帅的好意。”
父亲正在与李邵周旋,他从小最为疼我,听了母亲的话后,当即以我有婚约在身委婉的回绝了李邵。
李邵倒也爽朗,被父母亲拒绝后潇洒的走了,只留下了一句话
“既如此,那我只好等白幼宜主动愿意嫁给我了。”
家里佣人又把那十八口箱子一件件给抬到了车上,真是太打李邵的脸了。
但此事之后,日子居然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
静到我们以为这件事彻底过去了的时候,家里终究出了事。
一夜之间,父兄进了监狱,母亲急得晕了过去,慌忙送进了医院,商铺资金全被封了。
第二天母亲醒后,坚持要出院回家,拖着羸弱的病体四处求人,我们母女二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托人打点的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很快就见了底。
经好心人提醒,我才恍然大悟,这一切,原来都是李邵的奸计,到底还是我们高估了他,以为他有容人之量,不想竟是这般小肚鸡肠。
挣扎了一番,还是无可奈何,安顿好母亲后我独自去了将军府。
府里的佣人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来,恭恭敬敬的领着我一路直奔李邵的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佣人恭敬地敲了敲门“少帅,白小姐来了”
“进来吧”屋里传来李邵清冷的声音
佣人推开门,示意我进去,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局促的站在李邵的书桌前,使劲给自己鼓气,生怕漏了怯,输了气势。
彼时李邵正在拿着放大镜端详桌上的一张地形图,对我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甚至都没有抬头瞅我一眼。
空气静的可怕。
“你要是想报复,只管冲我来,放了我父亲和兄长。”
我鼓起勇气,率先打破了宁静,声音却抑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我对峙的不是别人,而是纨绔恶劣的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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