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我二十年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因为我要死了。
我在闫泽的怀里,看着他爱我爱到悔恨交织的眼神,说出了我这辈子最后一句话。
“我从不爱你,更不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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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泽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漠城的城墙下跟两只野狗抢包子吃。
“咻,咻”两声射箭声后,野狗在我面前倒下了。
我惊惧的回头,怕下个倒下的是我,然后就看见了闫泽。
他在逆光中朝我一步步逼近,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闫泽告诉我,我爹是曾经的户部尚书,受奸人所害,被抄家灭族。
现奸人已伏诛,我爹也沉冤得雪。
可惜我们家三十几口人就只剩下了我这个独苗苗,承蒙今上开恩,现要接我回京,封我为县主,保我一世无忧。
我没有拆穿闫泽所说。
我知道我爹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官,能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怎么可能两袖清风。
而我也知道闫泽说的奸人是谁。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能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骂自己。
还已伏诛?
这不正风光霁月的站在我前面吗。
我们家到底是怎么被抄家灭族的,这件事我其实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时正值皇权交替,而我爹只想当个守财奴保持中立,奈何他在一个肥缺上,各方势力都在想法设法拉拢他。
只有年仅16岁的闫泽,反其道而行之,向楚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献计,取而代之,这才有了我家的灭族之祸。
这是当年在流放路上,我姐告诉我的。
而我之所以能一眼认出闫泽,是因为我见过他,在我八岁那年,我家被抄时。
他同样风光霁月的站在我家门口,漠然的目睹着我家的狼狈不堪。
那时我在我姐的怀里,她让我记住这个人,以后看到了能离多远就多远。
对不起了,姐,我以后可能得跟着他了。
我跟着闫泽回到了京城,见了皇上,接了封赏,正式成为了荣嘉县主。
诚然,我确实过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但是这种日子时间一长,让我产生了一种恐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清醒的活着。
甚至于,我开始频繁的梦到那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惨死的亲人……
我必须要出门找点事干了。
我开始积极的参加各种宴会,今天去丞相家千金的赏花宴,明天去礼部尚书家小姐的流觞宴,后天去王府郡主举办的春日宴……
每次参加宴会看着她们欲言又止的眼神,我都会灿烂的一笑,表示下次宴会也一定不会缺席。
我知道她们都看不上我,毕竟我于市井中长大,行为举止在她们眼中说好听点是随性散漫,说难听点那就是粗俗无礼。
而且彼时,因露宿街头且长期吃不饱穿不暖,导致了我面黄肌瘦,不像是一个14岁的妙龄少女,反倒像是穿了女装的傻小子。
“那个荣嘉县主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啊,都看出来我们不喜欢她了,还一个劲的往上凑”。
这是大理寺卿家小姐的声音。
“是啊,你们看她都穿的什么啊,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戴在身上,一副穷酸样”。
说话这么刻薄的一定是刑部侍郎家的二小姐。
“而且,我们玩的游戏她不会,我们说的话茬也不接,每次来就在一边吃,还专吃肉”。
观察得这么仔细的,一定是每次座位都在我旁边的丞相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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