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井小巷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沈家,世代掌管禁军,守卫着京都的治安,听着就十分显赫。
我没想到今天回家会遇上父亲,按照日子,他应该月底才会回来。
“父亲?”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想打开门往外跑。
“你个小兔崽子,跑什么?”他揪住我的衣领,看向我竹篓里的布包。
“这料子?”他眼里冒出精光,将布包一把扯出来。
而我还背着竹篓,这股力直接就将我扯到了地上。
手被蹭破了一点皮,但我无暇顾及。
我警惕地看着他,抢先一步答道:“捡的。”
他显然是相信了,大笑道:“这么多,好女儿,你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有事好女儿,无事碍事精。
眼见他走出家门,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今天……倒是没挨打,只是可惜了那些银子。
希望他这回能多撑几日,这个月、下个月都不要再回来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好日子没过几天。
月初,立夏了,天气一暖一凉的,有许多人来到了药馆,我如愿留下来打下手。
不得不说,打下手可比上山采药轻松得多,而且它获得的钱也更多,可以抵三天的药草钱呢。
我心情颇好,一路哼着曲回到了家中。
可是推开门却见父亲坐在房里,见我回来了,脸上堆满了笑意。
说实话,我的父亲面容并不差,笑起来甚至有几分和蔼,但是我却觉得从头到脚都被冰水淋了个透。
我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他叫我来到身前,掀开了桌上的红布,五十两白银躺在那。
他笑眯眯的摸了摸,才转头对我道:“女儿啊,你也不小了,身为父亲的,平时也没怎么关照过你,但是你的婚姻大事,我是一定要上心的。”
“你啊。”他重重拍着我的肩,“真是好福气,巷子口的李婶记得吧?她家可有钱了,今天向你提亲,送了足足五十两的聘礼!”
我的睫毛颤了颤,手控制不住地抖:“可我怎么记得李婶就一个儿子,还是个傻子……”
“什么傻子!”他怒斥道,“这是你未来的夫君,等你嫁过去了,他就是你的天。他长的也不错,家里又有钱,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嫁过去就是享清福!”
“父亲,我还没及笄!”我崩溃地大叫道。
“那又如何,就一岁的功夫。”说着,父亲站起身。
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他冷着脸一步步走来:“这段时间你那都不可以去,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十五日宜嫁娶,你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十五?也就只有七天了,我眼眶含泪怒瞪着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由着他将我锁到了房间里。
前几天他过来,装模作样地给我做了几顿饭,后来干脆就不来了,给我买了一袋饼,让我勉强抗过这几天。
饿了就啃饼,渴了就喝房间里的那桶水。
我觉得自己活的像是隔壁陈叔家的那头猪,甚至连猪都不如,它吃的可比我丰盛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着明天我就要出嫁了,可是新娘却已经七天没有沐浴过了。
任谁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呢,无论有多贫苦,我想过很多种方式,却唯独没想过这种。
如此难堪,如此屈辱,如此令人不甘。
这天下午,我终于被放了出来,原因是李婶家的奶娘过来了,她充当喜娘来为我梳妆打扮一番,顺便拿了件红衣,宽宽大大的,作为我明日的喜服。
“你且等着,明日一早我就来接你。”她说道,斜眼看了看我家的破屋顶,提着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父亲将门慢慢关上,合上了外头的最后一丝光景。
我常听街坊说,做了媳妇便不能轻易出门,如此,采药这个辛苦活,倒成了一件难事。
可惜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生出,就被我扼杀掉了。
我心底自嘲一笑,活着尚且是件难事,这时候,我居然想到的是自由。
冷风捉过,我的心底愈发的萧瑟。
这时,屋门外却突然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是有人在敲门。
父亲脸上爬满笑意,他以为是奶妈落下了东西,于是道:“怎的又回来了?”
他打开门,却被屋外的阵仗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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