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区里的重点高中,全家本都是高兴的,但是爸爸做生意失败,变卖了所有家产,依旧负债。
一家人咬牙坚持着有些难捱的日子,直到我开学,大家才好像迎来了些许曙光,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全是希翼。
爸爸借钱替我交了学费,为了省钱从家里带了被子这些生活用品。到校门口的时候,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第一次住校不习惯,缺什么给爸打电话,别担心家里,好好学习。”
眼睛有些湿意,我立马转头往学校里走去,手里紧紧拽着生活费。
刚到寝室,就发现每个床铺上都放着整套的床上用品。
“哦,这个学校统一的,到时候把钱教给宿管阿姨就行了。”室友周子然看着我自己带了被子给我解释。
“好的。”我摸了摸包里的钱,心里叹了口气。
钱交了后,就只剩一百,这一个月肯定不够。我抱着家里带来的被子,眼泪没控制住掉了下来,我想着爸爸和家里的情况实在开不了口。
我的室友周子然搂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开不了口,只说想家,她搂着我柔声安慰我。
我只记得她好香,好温柔。
第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要求下节课要穿运动服,我坐在树荫下望着同学的运动服出神。我看了看爸爸给我新买的牛仔裤,鼻子发酸。
吸了口气,突然发现脚边躺着十块钱,我抬头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我犹豫着,道德和现实拉扯着我,我小心翼翼的把十块钱踩在脚底。
背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双手僵在一边,那一刻我讨厌自己。
“同学麻烦你抬一下脚。”
抬头看是一个胖胖的男生,我的脸涨得通红,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同学”他眼里泛着狡黠的光,他肯定看见了。
我无力的准备面对一切,脚下踩的不是那十块钱,是碎落一地的尊严。
“小胖,老师找你,快去”一个男生抱着篮球,额前还留着汗。
“可是……”
“快去吧,我看老师挺急。”
我不敢看他,我垂着头,像被判刑的犯人,周围那些不明所以的眼神是利剑。
突然一件外套罩在我的头上,男生放下篮球,半蹲在我面前,把我整个人与外界的视线分开,扯开我的鞋带,凑近我的耳边,“轻轻抬下脚。”
他快速的拿走我脚底的钱,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过他重新给我系鞋带的手。
他转过身在我前面蹲下,“上来,不是不舒服?”
我环住他的脖子,贴向他的背,坚实又滚烫。
“我知道不对。”我的眼泪又滴落在他白色的短袖上,看着那十块钱被他丢进捐款箱。
“嗯,知道就好了。”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是我的心再次鲜活起来。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蒋旭。”
蒋旭让我捡起了踩在地上的尊严。
少年捡起了四处飘零的我,一片一片又一片。
他是光,我便成了跟随光的信徒。
高中三年,我喜欢了蒋旭三年,全班人都知道。
他也知道,他不抗拒我小心翼翼的接近,但是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张纸,又好像隔着一座山。我的小心思像潮湿角落冒出的青苔,是湿润泛滥的,是青涩稚嫩的,也是见不了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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