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元枭的那一刻,石虎眼中噙泪,眼眶里的泪花闪烁着,泪珠越来越大,眼眶逐渐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脸颊滑落。
别人来看他,他或许还不会这么痛苦,要知道在前段时间,这位公子爷很欣赏他,邀请他共商大计,他为了一口饱饭,为了所谓的报恩,留在了赵老爷家中,转过头来就成了阶下囚。
两行热泪落下,石虎重新低下了头。
李元枭道:“今日我听闻有一个身高无比的巨汉被扭送进了官府,便寻思会不会是兄弟你,在堂下观审片刻,我心如刀绞,石虎兄弟,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石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石虎不是不想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觉得活着没意思,我想死。”
李元枭道:“你看这世上多少人,不论贫富都在努力的活下去,人生或许没有意义,每个人都为了活着而活着,但说到底总归是不想死,你为何这么想?”
“我感恩赵老爷的救命之恩,这半年来我当牛做马去报答他,我想这一辈子都报答他,可他说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他说我这种贱民就应该像狗一样死去,大哥,我心里好难受。”
李元枭当然懂他的难受之处在哪里,石虎不是老油子,石虎感恩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赵老爷送上的一碗饭,精明的人都喜欢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那一碗饭的恩情对于石虎而言大过天,但对于赵老爷而言,只是一次小到不能再小的投资。
赵老爷的水平相当于窑子里的三十年金牌技师,石虎的水平顶多是个十六七岁小处男,赵老爷想玩弄他的人心,那可太简单了。
底层人最缺的就是尊重,石虎感觉赵老爷尊重自己,其实那只是口头尊重,就跟我爱你爱的撕心裂肺,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结果六块钱的麻辣烫都不舍得买,是一样的道理。赵老爷就是这样的渣男,他总以最低的成本去欺骗最高的回报,这也是李元枭看不下去的地方。
你把人家当牲口使,可以,给点好吃的吧?给人家点钱吧?人家客套两句你还真不给了,你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
李元枭道:“他从来都没拿你当兄弟,他这种人精只是在利用你。”
石虎默默点头,“我知道。”
“你只是为了报答一饭之恩。”
石虎又点头。
李元枭眯了眯眼,这与他初次见到石虎的感觉完全相同,石虎不是笨,是忠,李元枭就喜欢这一点。
“石虎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
石虎说:“我不想活了,我想死。”
啪!
毫无预兆的,李元枭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打的石虎嘴角开裂,鲜血直流,石虎一怔,抬头看向李元枭。
“堂堂七尺男儿,竟像个妇人一般,张口闭口就是要寻短见,敢死很了不起吗!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上天赐予你独一无二的本事,你却弃之如敝履,殊不知在我眼里,拾之如珠玉!”
石虎又哭了,点头道:“我小时候,师父也是这么教我的,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顶天立地,就要有责任和担当,可是大哥,我心里真的好难受,青青姑娘被我牵连,挑了手筋脚筋,我忠于赵老爷,却被他说是该死的贱民,他内心中从来没有接纳过我。”
“大哥,你说我活着还能做什么?我只有两膀子力气。”
李元枭哈哈大笑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像那始皇帝童年还被困赵国,汉高祖刘邦泗水起家,明太祖一个破碗打天下,兄弟你更是天生神力,生于大争之世,定有一番作为,何愁前路呢!”
“石虎兄弟,你记住,敢死没什么了不起的,敢活才是硬汉,不管遭遇何种处境,永远不放弃自己,这才是够种的男人。”
“被赵老爷伤了心?没关系,我李元枭第一次看见你,就有心结识,如若石虎兄弟不弃,你我二人可结拜为兄弟!”
石虎赶紧起身,身上铁链哗啦啦响动,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甘愿做大哥的奴隶!”
被上一任伤心,再迅速转投下一任,这对于任何人来说多少有点难度,毕竟上一任在自己心中影响尚存,李元枭当然明白,但他等不及了,石虎这块天然玉圭,再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手足兄弟,以后有我李元枭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石虎单膝跪地,眼含热泪道:“大哥!”
“石虎兄弟,我一会命人送一些食物进来,你好吃好喝等候我的消息,不出意外,夜幕降临之际,你就能出狱。”
石虎惊诧道:“我能出去吗?”
李元枭眯眯眼,道:“以你我之能,除了跳不出当今天下这个大牢笼之外,其他的囹圄不在话下,安心即可。”
出去之后,李元枭亲自买了些食物托人送进去,烧鸡烤鸭小菜烧酒,买了多份,并嘱咐也送给狱卒们尝尝,而后便驾驭踏雷白泽来到清凉镇,来到傅洪家中。
傅洪问道:“公子,事情进展如何?”
李元枭道:“东风已到。”
傅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捋须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公子出手自然是十拿九稳。”
李元枭道:“还是傅先生手段高明,如若不然我还真不容易得到这员虎将。”
傅洪摇了摇头,道:“士农工商,老祖宗把商人的社会地位排在最后是有原因的,不就是投机倒把赚差价吗,如今这世道变了,好像有钱就足够了不起,有钱就有了一切,殊不知有钱无权,如孩童抱黄金于闹市,早晚要招惹灾祸。”
“他赵家老爷一个毫无人性的投机商罢了,手中占着石虎这等顶级资源,那他就有了罪。”
说到这,傅洪眼神示意李元枭借一步说话,两人从后院小门出来,到了小河边,傅洪道:“公子,按照搬仓军规矩,舵把子就是一哥,故而不论年纪,统称为大哥,以后我就称呼您为大哥了。”
“这不太好吧?”
傅洪拱手道:“不,规矩如此,我们应当遵守,此外我想告诉大哥一件事。”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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